他被老婆婆的话吓到，不敢用力敲门，只是轻轻敲了几下。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一声大吼。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这时候敲门，喂，还不去开门？你没听见敲门声吗？”

　　接着房里一个男人咕哝了一句，但并没有起身。

　　这时又是一声大吼。

　　“还不滚？难道要老娘亲自去开门吗？”

　　女人的语气比之前更可怕，吓得房里的男人翻身坐起，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去开门。

　　“是谁？”男人一边生气地开门一边问道。

　　等他开门，看见的是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更加生气了。

　　“你是谁？半夜三更来敲门干什么？”

　　我压住心中的怒火道：“你是楚通吗？”

　　“我是，怎么了？”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是受他委托来找你的。”

　　“他？他还活着？真是假的？”

　　“没错，他活得很好，现在在宿城府衙当差，我就是受他所托来找你的。”

　　这时，房内又传来女人的声音。

　　“干什么？谁啊？什么事？为什么还不好？”

　　楚通赶紧回答：“是他派来的人。”

　　“什么？你哥？他不是早死了吗？他还能派人？派鬼吗？”

　　我听了这话，真想一拳打在那个女人身上。

　　“他没死，他还活着，在府衙里做事，派我来见你。”

　　房里的女人听完，迅速翻身坐起，急忙穿好衣服，将我拉进屋内。

　　“大哥真的还活着，你不知道，这些年他让我们多伤心，天天以泪洗面，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那女人装模作样地说。

　　我心里冷哼一声，没有反应。

　　“没用的，快去拿火把点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大哥派来的人？”楚通赶紧从炭盆里点燃一堆火。

　　火光照亮了草屋，还是那四壁的房子，和老婆婆家几乎没什么两样。

　　我不禁有些惊讶：“家里有男人也是这样？”

　　火光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我。

　　楚通的妻子看到我的样子，不禁用手捂住鼻子。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皮肤黝黑，脸宽嘴厚，眼睛凶狠，左鼻翼上有一个大大的痣，痣上还长着一根长长的毛。

　　这长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良之辈，我不禁生出厌恶之情。

　　坐下之后，我就大致把楚免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楚通。

　　楚通还没看完，他妻子就一把抢了过去。

　　信的内容很短，大致意思是楚免服劳役，后来参军，现在留在宿城府衙当差，给家人报平安。

　　看到信后，楚通的妻子表情几乎和老婆婆一样。

　　“大哥真的领公粮？他是县令家的差役吗？”

　　我点点头。

　　楚通忽然发现信后面还有字，提醒道：“后面还有，你快看看后面。”

　　楚通的妻子赶紧翻过信纸，原来这是楚免希望楚通收留我，说我是他朋友，没地方住。

　　看到信后，楚通的妻子笑脸顿时消失，但她还是故作热情地说：“原来是这样，不知大哥有没有让你带口信回来？”

　　我摇摇头。

　　楚通的妻子脸色大变。

　　“难道大哥是想我们养活你？楚免一个钱也不给？”

　　我心里鄙夷地叹了口气。

　　“你别这样说，大哥也是吃公粮的，在府衙里做事。”

　　“狗屁，我看这就是个骗局。”

　　“我看这字迹确实是大哥写的，不会假。如果让大哥知道我们这样，你会不怕他责罚吗？”

　　“真假先不说，就算是真，楚免在宿城一个小牢头能管得了我们村里的事吗？”

　　“那倒不是，毕竟是我大哥，我们不能……”

　　“闭嘴！让我来说！”我听到这里“腾”地站起来，冷冷地说，“不用说了，我现在就走！”

　　“哎呀，你看他态度什么？一个穷光蛋来求我们，这种态度，真当自己是吃公粮的官老爷？走吧走吧，赶快走！”她说道。

　　我不再理会他们，快步走出他们的房子，也没有回头。

　　这里，我每一分每一秒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当我走出楚通家，经过小桥时，突然意识到：“我现在该去哪儿？偌大的清朝疆土，难道就没有我可以立足之地吗？”

　　我在村中潮湿的小路上徘徊了很久，不知不觉竟走到村口。

　　“出村还是回去？”我一直在犹豫。

　　这时，老婆婆家的火又燃了起来，随后门“嘎吱”一声开了。

　　“小子，你没被留下。”

　　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早就猜到了，如果你能留下，我才会觉得奇怪。”

　　我没有抬头，没有说话。

　　“这样吧，你暂时住在我家，后院还有一个草棚，你先住在那里。等天亮了，我让孙女捡些碎草，用泥巴糊一下四周，勉强可以住人。”

　　我又一次感受到温暖，但此时我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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