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红着脸抱住华奕胳膊的程立雪，并不明白怎样才算撒娇。

　　但少女确实有件事想央求他松口。

　　“之前说的能勾起我回忆的东西是什么？”

　　“这可不是撒娇的态度啊，声音要甜一点，说话的时候适当摇晃我的胳膊，如果能歪一下头，用仰视角看我就更好了。”

　　舰长大人坏心眼。

　　但，如果这能让他感到开心的话——

　　“舰长……之前是我错了，可以告诉我你本来想拿出来的是什么吗？”

　　在抱着华奕胳膊的基础上略微摇晃，本来身高就有所不及，歪头用仰视角看他也没问题，只是怎样才算“声音要甜一点”无法界定。

　　程立雪能做的仅仅是放轻声音，尽可能灌注感情。

　　这份感情很浓烈。

　　华奕是拯救她性命的人，否则天命曾经的最强A女武神早就死在第二次崩坏中，死在西伯利亚雪原了。

　　华奕是拯救她的队长与队友，她的师父的人，否则雪狼小队同样难以幸存，而符华纵然并未因为神音走向自我毁灭，产生律者人格之后也免不了做出命运抉择。

　　他——是让自己看到新世界的人。

　　满溢的情绪难以简单通过言语传达，程立雪手中的力道下意识加大，抱紧了华奕，就像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琴。”

　　好在女武神抱着的是一条胳膊，并非张开双臂把华奕整个人锢住，舰长大人可以用另一手从传送门里拿出物品。

　　是物品，不是蒙德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

　　七弦琴，神州传统拨弦乐器，历史悠久，属于八音中的丝。

　　琴身简朴，看起来普普通通，既没有传说中的焦尾琴那般特别的焦痕，也没有漆面油蜡的光泽，琴弦的材质似乎也无甚特别之处。

　　但在华奕拿出这把琴的第一刻，程立雪便怔住了，眸光闪动，有回忆之色涌现。

　　“它…～｀…”

　　“十七年前，天命总部女武神居住区，属于你的房间里存放的那把七弦琴。”

　　“这么多过去，我以为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早就不知所踪了。”

　　少女一只手继续搂着舰长的胳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琴，听着琴弦微微颤动发出的声响。

　　“被组织认定死亡的女武神，即便没能找到尸体，也会把生前的遗物埋入坟墓，充当衣冠冢。”

　　“咳，这把琴倒不是天命从你的衣冠冢里挖出来的，它本来保存在总部的仓库里，毕竟是为了对抗崩坏而失踪的最强A女武神，第二次崩坏期间的指挥官，即便这把琴的材质在天命看来没什么特别的，这些年姑且算是保管得当。”

　　“类似东西在总部有很多，简单的罗列名称都是一大摞资料，从那么多东西里找到这么一把琴，应该挺难的吧？”

　　“我主要负责查阅数据库资料，实际寻找物品还是依靠总部那边的工作人员，不过在修复上花费了些心思，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纵然有专人保养，琴身也难免出现痕迹。”

　　华奕同样将目光投向七弦琴，再次确认自己的成果。

　　“怎么样，是你记忆中的那把琴吗？”

　　“是的。”

　　程立雪的声音如同梦呓。

　　“小时候我在太虚山上跟随师父学艺，每天练剑习武，也学琴棋书画，这把琴是我仿照师父那时用来教我的那把七弦琴制造的。”

　　“按照数据库的记录，你在天命总部的住宅风格完全还原了太虚山上的家，记得当初是符华默默离开太虚山，留下你一个人，相当于把整个家都留给你了，结果你即便后来成为了女武神，也没把任何东西从家里带走。”

　　舰长大人刮了下程立雪的鼻子。

　　“想着那些东西都是师父的，不敢私自处置？”

　　“嗯。”

　　“真乖呀。”

　　符华当时为了避免程立雪的命运受到自身影响，落入与那时以为早已死去的苍玄、丹朱她们相同的结局，毅然离开，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徒儿作为补偿。

　　然而尊师重道的徒儿从未将那些当成自己的，哪怕成为地位崇高的最强A级女武神，在天命总部有一套高规格的住宅，也留恋过去。

　　此刻，华奕并没有说出“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拜托符华再给你亲手造一把琴”之类的话，想来可爱的少女不愿意让师父增加工作。

　　他面露期待的看着程立雪。

　　“｀我可以听你弹琴吗？”

　　“当然。”

　　程立雪讷于言而敏于行，点头答应，放好琴，做完演奏前的准备，没忘记清扫旁边的石凳，好让华奕坐下聆听。

　　铮铮。（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七弦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

　　考虑到现在正处于约会，《凤求凰》才是最适合演奏的曲目，既属于神州古典风格，又契合此时此刻的氛围。

　　然而程立雪不会。

　　追求爱情的曲目不在符华教导徒儿琴棋书画的范围内，榆木脑袋怎么可能会那种东西。

　　超级榆木脑袋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小榆木脑袋，至少程立雪是。

　　纵然少女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拓宽自己的知识范围，也从未了解过《凤求凰》，她最擅长(好吗的)的是诗经。

　　不过，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应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臣。”

　　琴音清澈，歌声悠扬。

　　诗经秦风无衣。

　　这篇原本描述战士出征前的高昂士气，同仇敌忾的诗歌，现在唱起来是另一种内核。

　　与子偕作，与子偕行，正是少女想对舰长大人说的话。

　　她不擅长甜言蜜语，说不出动人的情话，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抒情。

　　这一点也不像约会吧，没见到有人约会的时候唱这种说是战歌也不为过的诗篇。

　　反正，程立雪拜读的网络热门轻小说里，从来没有这样的约会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