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奕点到为止，并未多言。

　　他对崩坏世界的后续发展有详细计划，量子之海的深渊娑显然是个不安定因素，需要处理，但在自己切割其权能的情况下，短期内，娑势必采取收缩防御姿态，正好让三大组织专心于当前并行的诸多项目。

　　而按照前文明崩坏进程，已知死之律者诞生后的律者顺序，该如何针对这一顺序做出安排，也值得深思熟虑。

　　随着华奕陷入思索，隔壁会议室变得空无一人，房间里格外安静。

　　薇塔并未因为这种宁静而感觉不自在，过去当代理人的那些年，除非自己特意开口询问，否则娑完成简短的发号施令之后，绝不可能主动搭话。

　　别看在盐雪圣城她表现的热情活泼，无言沉默才是薇塔的人生主旋律，而现在舰长大人不曾掩饰的思考动作，比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娑29好相处多了。

　　少女眼见着华奕拿出个人终端写入信息，进入办公状态，也不觉得无聊，用手撑着脑袋看他。

　　如果最后一个弗楼沙人，娑成功实现了长久以来的目标，重建弗楼沙文明，那位创世神会像崩坏世界的人类领袖一样伏案工作吗？

　　不可能。

　　对弗楼沙文明的追忆，对深渊的忌惮，再加上放牧量子之海，汲取世界泡能量壮大自身，这三种倾向便是娑残存无多的情绪了，几乎可以说是全部情感。

　　话虽如此，她终归成了量子之海的深渊，抛弃过往作为人类的一切，乃是将世界泡玩弄于掌间的神明，权柄之强，还要超出许多人类编织的神话。

　　无法想象那样一位创世神会降天为人，投身于人类的工作与生活。

　　最后一个弗楼沙人？

　　娑真的还能被冠以“人”的名号吗？相比之下，感觉继承了她过去名字的薇塔我，更有资格些呢。

　　脑海里闪过对娑大不敬的念头，薇塔深知，若是自己仍旧处在娑的支配下，一切小心思都无法瞒过全知之眼，区别只是娑会不会对此做出反应而已。

　　事实是娑从未对代理人小姐的思想与言行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她获得自我意识，还是她擅自占据娑过去的名字。

　　崇高的创世神，量子之海的深渊似乎从不在意这些，没有把代理人放在眼中，将之视作掌间微尘的态度再明确不过。

　　因此，薇塔可以怀着异心，为自己渴望的自由做长久谋划。

　　然而她无法感到欣喜。

　　雏鸟生来就会渴望自由吗？

　　不。

　　从蛋壳里探出脑袋的鸟儿，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何为自由，只是好奇的用眼睛观察世界，并将它的孕育者视为母亲。

　　娑制造了薇塔，她们的关系本不该是代理人与被代理人那般生硬，无数年来，薇塔也曾尝试过引起娑的反应，但一切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怎么可能为娑的冷漠和完全无视高兴，所谓对自由的渴望，换个角度来看，不过是对所处环境的排斥。

　　此时此刻，薇塔可以确定，拥有全知之眼的娑绝不会将目光投向崩坏世界，躲还来不及。

　　别说脑海里产生对娑不敬的想法了，哪怕自己向着天空大喊，娑也听不到，不敢听。

　　高高在上的神明，到头来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在交锋中落入劣势。

　　嗯，姑且把披着人皮的怪物，把华奕视作人类吧。

　　看着舰长大人正常处理公务，并未因为娑的存在而如临大敌，薇塔却能想象到那位创世神是什么反应。

　　机械化的趋利避害，暂停放牧量子之海，沉入海的深处养伤。

　　说不定在舔舐伤口呢。（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虽然以娑无限膨胀的身躯，不可能做出舔舐伤口这样的动作，但仅仅是想象高高在上的创世神不再能维持超然，薇塔的心中便产生了异样的愉悦感。

　　量子之海的深渊，在太阳系边陲创世的神明娑，多么崇高的名号啊，倘若自己这粒被无视的沙尘脱离掌控后，为之带去大麻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华奕刚刚提到的“她”是谁，现在无关紧要，代理人小姐正式决定向自己的创造者发起叛逆。

　　“关于娑的权柄与可能存在的位置，我可以写一份详细的报告。”

　　如此发言令舰长侧目。

　　没有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俘虏主动想提交情报，若不是意识权能可以感知到眼前少女散发出的情绪波动，华奕都要以为这是娑与薇塔联合上演的苦肉计。

　　现在有点像是长期遭受家长冷暴力的孩子，某天终于抓住机会，跃跃欲试的准备报复。

　　且不说在代理人生涯中，多次见证文明衰亡是否给薇塔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沉淀，至少她与娑的关系，暴187露出与一些普通家庭类似的问题。

　　“你这是打算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

　　“端丽的吾父……在无限汲取量子之海能量的过程中，娑的容貌受到了[海]的影响，或许还有她自身的关系，端庄秀丽可没办法准确形容其神性，至于叛逆什么的，我现在只是崩坏世界的俘虏，接受现实，坦白自己知道的情报难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

　　华奕并未告诉薇塔，早在她遭遇“量子之海的大恐怖”时，自己留下的能量印记便充当着可供溯源的脉络，不但一直标记出薇塔的所处位置，还感应着娑给予代理人的权限。

　　等到盐雪圣城世界泡发生异变，娑的力量彻底登上台前，在舰长眼里，无异于量子之海的深渊进行了一场自我展示。

　　锁定其位置，解析其力量，这些华奕早就做了。

　　“也好，你详细写一份文件吧，尽可能囊括娑的言行举止，还有关于弗楼沙文明的资料，内容越多越好，不必急着在特定时间内完成，学园岛的许多人事物，你还没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