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维哭得泪如雨下，我见犹怜。

　　这是【仆人】第一次看到她抽泣。

　　曾经，无论经历了多少打骂，受了多少伤，克雷维从未哭泣过。

　　即便是那场精心安排的决斗，冰冷的利剑穿透少女血肉之躯时，她依旧用仅剩的力气露出笑容，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会成为一位很好的王。”

　　直到最后的最后，当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对不起”和“谢谢你”这几个字终于带着呜咽声响起。

　　克雷维真的坚持不住了，阳光般的笑容背后是千疮百孔的内心，巨大的绝望彻底吞没了她，展现出了最深处的脆弱。

　　可惜的是，当时她甚至无法痛快地哭泣，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一丝生机。

　　现在，克雷维可以尽情地大哭一场。

　　静静地注视着少女握着花液的手，泪水满面，【01号仆人】知道泪水中的并非绝望。

　　争取到新生活的喜悦，得到爱的迷恋，以及过去那些年无尽的委屈，克雷维太需要发泄了。

　　十六岁的少女，正值花季，却承受着最深的黑暗。

　　哪里有人天生就无比坚强，不过是痛苦与同情一次次折磨内心，让人变得麻木罢了。

　　现在，克雷维可以真正地活下来，以前所未有的鲜活方式度过更加美好的人生。

　　至于那一声“大哥”，让【仆人】也变成了花液的小妹妹，这并不重要。

　　如果花液因此感到快乐，【仆人】愿意将“大哥”的称呼定下来，以后也这样叫。

　　只有执行官小姐自己知道，以前克雷维用胸膛迎接利剑，看着最好的朋友死在眼前，那是多么巨大的绝望。

　　只有克雷维自己知道，杀死前任【仆人】库家维娜，其实根本没能带来半点逃离黑暗的快乐。

　　无数次，她在心中质问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弱小，如此废物？

　　为什么不能早点打败库家维娜，或者仅仅带着克雷维逃出所谓的家。

　　一定要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采取行动。

　　现在，花液用事实证明，这一切并不是无法挽回的。

　　此刻内心的喜悦究竟有多么强烈，同样只有【仆人】自己知道。

　　“流了很多眼泪啊。”

　　花液的声音温柔，被克雷维握住的手贴在她柔软的脸庞上，已经被泪水打湿。

　　“再这么哭下去，眼睛要哭肿了，体内的水分和盐分也会大量流失，我或许不该拿出红茶，应该单独为你准备一瓶淡盐水。”

　　“我，我知道。”

　　少女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泪水未干，却露出了笑容。

　　这并不是痛苦的坚持伪装，想要给她的人带来活力和希望，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阳光已经照耀在身上，黑暗无处可存。

　　克雷维对上花液的目光，为其中的温柔与包容万物的深远所痴迷，羞涩地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接着恰好看到了之前做的小蛋糕。

　　克雷维把其中一份端到了花液面前。

　　“其实，我当时就想让大哥尝尝蛋糕，即使找不到佩佩，从风信亭出来，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哥可能会累，正好可以吃蛋糕填饱肚子。”

　　“那不就是你把那份给了我？”

　　“嗯，因为我已经死了……呃，当时已经死了，不会饿。”

　　“还有我的那份。”

　　【仆人】罕见地主动开口，切入主题。

　　克雷维把自己面前那份蛋糕也推了出去。

　　这是一种表态。

　　可能是这份蛋糕，可能是墙里的火炉，可能是执行官第四的身份和权力，也可能是【仆人】拥有的一切。

　　你救了克雷维，我愿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

　　至于东国和冰之女王那边——

　　【仆人】正是因为得到了女王陛下的特赦，才能接受执行官之位，而没有被视为叛徒处理。

　　但当时克雷维可以杀死库家维娜，如果真的想逃跑，也不那么容易被Fatui抓住。

　　克雷维多少有些求死的心态。

　　女王的仁慈是真实的，但在天平上衡量，那位冰神与花液之间的轻重，【仆人】已经有了答案。

　　“我带着小女孩跋山涉水，跑到山村，面对仅有两份小蛋糕却要一个人吃完，这也太过分了吧？”

　　花液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刀叉餐具，开始分蛋糕。

　　“琳内特、克雷维、佩佩，还有我，刚好四个人，两份蛋糕切一刀就行，如果是五个人，怎么分均匀就要动动脑子了。”

　　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四份蛋糕，依次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吃吧，我也很擅长Cheek雷维的手艺。”

　　“我，我……”

　　克雷维变得忐忑不安，不安地扯着裙摆。

　　“之前我做蛋糕的时候只有六七岁的记忆，缺少了后面十年的经验，500没有多少好吃的东西，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做得更好！”

　　“稚嫩的味道同样迷人。”

　　切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花液当然能品尝出其中的差异。

　　这份蛋糕只有蛋糕胚、黄油和樱桃蛋糕的材料非常简单，口味和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不如风信亭普通糕点店的蛋糕。

　　但其中蕴含的属于克雷维童年的美好，以及她将这段悲剧改变，拯救了令人怜惜的少女的事实，足以细细品味，反复体会。

　　半闭着眼睛，花液的表情相当愉快。

　　“今天天气清新，今天的阳光温暖宜人，今天又有可爱的人露出微笑，真是美好的一天。”

　　无论是克雷维、琳内特，还是【仆人】，都能感受到这位足以逆转生死之人，或许甚至是神明的喜悦。

　　令人愉悦。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充满爱的善良，才让世人认为他是众多国家共尊的大人物，而不是笼罩在尘世七执政之上的神中之神。

　　【至高无上】。

　　克雷维和琳内特还没有明确的认识，但【仆人】已经做出了结论。

　　至少，在她的心中，他是至高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