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

　　顾长歌面容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摆手让殿内一众歌姬退下。

　　“长歌少主……”

　　江楚楚皱眉，不明白顾长歌的举动，心生警惕。

　　现在她不确定的就是顾长歌身为魔功传承者的身份，长生顾家到底知不知道？到底是持如何态度？

　　“都这个时候了，楚楚圣女也别装傻了。这样子，也实在无趣。”

　　顾长歌淡淡开口，带着几分嘲弄玩味之意。

　　比起刚才，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闻言江楚楚一愣，难以保持平静。

　　听顾长歌这话，难道是打算摊牌了？

　　她后背生寒，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

　　但是江楚楚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顾长歌朝她出手了，衣袖一挥。

　　可怖的空间波动传来！

　　下一刻，江楚楚眼前一花，一道空间裂缝忽然出现，自她身边不断延展而来，快速扩大，瞬间朝她笼罩而下。

　　嗡！！

　　她的身影，凭空消失，被顾长歌收入里世界之中。

　　这条空间裂缝，快速愈合不见，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主动送上门来，简直愚蠢。”

　　顾长歌不由失笑出声，随后他眼前的虚空之中，走出一道绝美身影来。

　　正是焱姬。

　　“气息模仿的怎么样？”顾长歌看向她。

　　轮回古天尊传承之中，倒是有不少易容之法，甚至可掩盖本源。

　　江楚楚平日里多以面纱示人，甚至还以迷雾遮掩真容。

　　想要模仿她的气息和身形，实在简单。

　　焱姬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改变容貌。

　　闻言，她点点头道，“公子所赐秘法实在玄妙，观摩了短短时间，我已经能模仿出八九分来了。”

　　说着，她身上出现一层蒙蒙光辉。

　　焱姬的身形开始变化，很快就看起来和刚才的江楚楚没多大区别。

　　甚至声音语气都没有区别。

　　而且，她本身的修为乃是大圣境，一般人根本看不穿。

　　即便是准至尊存在，也休想看出什么异常来。

　　见此顾长歌有点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这人祖殿传人，以后就是你了。”

　　之所以和江楚楚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给焱姬在一旁观摩的机会，从而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公子，我这样真的可以瞒过人祖殿吗？”焱姬有点疑惑，本身对于顾长歌的谋划是坚信不疑的。

　　但如果真正面对人祖殿修士，她感觉自己还是会露馅的。

　　“无事，你不需要返回人祖殿，只需在外界行走让天下人知道就够了，另外的事情交给我。”顾长歌神色自若地笑了笑。

　　闻言焱姬点了点头。

　　她本身并不擅长演戏伪装这种，顾长歌这种有点难为她了，不过江楚楚的性格本身也好模仿，因为她话一向很少，性格平淡。

　　只要不遇到人祖殿那些熟悉的人，焱姬倒也不觉得自己会露出破绽来。

　　随后，顾长歌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里世界之中。

　　焱姬想要伪装人祖殿传人，如今还差个东西，那就是江楚楚的人祖令。

　　这东西必不可缺。

　　于此同时，里世界之中，江楚楚神情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平静镇定了。

　　顾长歌忽然出手，动用可怖的空间力量，瞬间出现一道空间裂缝，把她吞没。

　　随后，将她困在这一方神秘未知的世界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景象再次清晰的时候，她已经站立在茫茫的古林之中。

　　放眼看去全是巍峨磅礴的山脉和古木，碧湖如洗，翡翠一样镶嵌在各处。

　　灵气如雾，翠绿如潮。

　　远处好似有古老巍峨的天宫屹立在天边，看起来无比巨大神圣，光是立柱就能撑起天地四击。

　　像是古老的天阙，坠落在了人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顾长歌他是如何把我弄到这里面来的？”

　　江楚楚眉头紧皱，心里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

　　在这里，她感知不到一丝关于外界的气息。

　　眼前那恢宏神圣的天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远古仙庭的遗迹？

　　顾长歌手中竟然还掌控着这么一处遗址？

　　江楚楚是知道的，这个世间有很多小世界般的法器，可随身携带，一些无上存在甚至可出手开辟炼制，端的是神秘玄妙。

　　一花一世界，一粒一轮回。

　　诸多种种，玄之又玄。

　　她一不小心，就着了顾长歌的道了。

　　现在江楚楚很确定，自己是被顾长歌困到了这样一件空间法器之中。

　　“顾长歌他既然这么做的话，说明长生顾家应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能在顾家之中对我出手……他恐怕是将天下人都瞒在鼓里……”

　　江楚楚眉头紧皱，在心中轻语。

　　随后，她找了个地方盘坐下来，身上开始有璀璨的符文出现，光华蒙蒙，古朴而大气，像是大片大片的光雨，要洒落降下。

　　这个地方，一时间像是成为了飞仙之地。

　　霞瑞千条，符文如海。

　　甚至有可怖的天雷之音，噼里啪啦，在其中化作神霞，出现各种各样的形状。

　　斧钺钩叉、刀枪剑戟，真龙探爪、神凰震翅、玄武裂地、白虎咆哮，各种异象在交织弥漫，汹涌澎湃。

　　这些可怖的攻伐力量，不断演绎和演化，要撕裂这个空间。

　　轰！！

　　江楚楚的准圣境气息，开始浮现。

　　她知道，这种空间所能承受的力量是有限度的，只要她打破那个限度，那么这个空间绝对会应声而碎，压根困不住她。

　　这和那些空间壁障的道理显然是一样的。

　　但是下一刻，当她的一些列攻击，都落在虚空之中的时候，却如泥牛入海一般，连一丝波澜也生不起。

　　“这怎么可能？”江楚楚不敢相信。

　　她全力攻击之下，已经有圣人境的力量了，即便是诸多下界的壁障也难以承受，会被撕裂。

　　可是在顾长歌的这个空间法器内，却不能起到一丝作用？

　　“难不成他的这个空间法器，层次很高？”

　　江楚楚又再次尝试了下，依旧无果，别说一丝波澜了，甚至她感觉外界的空间避障，都不及这个世界。

　　“我不信，难道真的会被顾长歌困在这里一辈子？”

　　江楚楚祭出了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正打算动手。

　　嗡！！

　　她面前的虚空，忽然变得模糊，而后裂开了。

　　“别白费功夫了，除非我放你出去，不然这辈子你就老死当中吧。”

　　顾长歌的身影自其中走出，感知到江楚楚的举动，他不由皱眉淡淡开口道。

　　“顾长歌……”

　　江楚楚盯着他，眼里生出无限警惕和忌惮来。

　　轰！！

　　下一刻，她吃了大亏，率先朝顾长歌出手了！

　　既然破不开这个空间的壁障，那么只要镇杀顾长歌，那她自然也能离开。

　　这个时候，江楚楚身后一片浩荡紫气出现，隐隐有一尊宝光璀璨、仙光照耀的道人浮现。

　　手持拂尘，往前方一扫而去，天地都似要裂开！

　　准圣境的实力，展露无疑！

　　“谁给你的自信朝我出手？”

　　顾长歌发出一声嗤笑，不以为意。

　　他一挥衣袖，一道清光洒落，化作一道澎湃月轮，轰然砸落。

　　同时圣人境修为，赫然展现，强大到令江楚楚面色骤变，难以保持刚才的平静。

　　顾长歌这道月轮砸落的瞬间，便将拂尘之力破灭，并且不变，朝着她落下镇压！

　　“你竟然早已突破到了圣人境……”

　　“实在是隐藏的太深了！”

　　江楚楚后背尽是寒气，施展极速，是一门很可怕的身法。

　　修炼到极致可一步穿越无数空间，打算快速避开顾长歌这随意一击。

　　她的天赋已经强大到不可知的地步，本以为可以稳压顾长歌。

　　但是没想到两人的修为会差距那么大！

　　同时，江楚楚祭出一方道印。

　　当中发光，有道音禅唱，浩荡紫气遮天蔽日，化作一方大印，上面有一个极为古老的“道”字！

　　规则秩序交织，密密麻麻，这一击足以轰杀一般的圣人！

　　但是下一刻，顾长歌随意震指，一缕剑气铮铮作响，庚金气息包裹，好似化作一柄青铜仙剑，落向江楚楚！

　　砰！

　　她祭出的那方道印，瞬间在这一剑下被洞穿，成为一片齑粉。

　　江楚楚也因为受创，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气血一阵翻滚。

　　从实力来看，她根本不可能是顾长歌的对手。

　　如果是在同一境界还好说，可顾长歌还比她高了一大境界。

　　而且，从始至终，顾长歌都没有全力出手，宛如猫戏老鼠般。

　　“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你我间的差距吗？楚楚圣女？”

　　顾长歌淡淡开口，透着不以为意的轻视，不急着把江楚楚镇压。

　　在里世界当中，除非修为高过顾长歌太多，不然是不可能自其中逃出的。

　　下一刻，一道黑白二色的神光自顾长歌眸间迸发出，时间流逝又新生破灭，虚空扭曲，化作轮回之剑！

　　“轮回神通……”

　　江楚楚表情微变，祭出一件圣境法衣，但很快也被这道黑白神光给撕裂，连一息也抵抗不了。

　　她再次吐血倒飞，同时顾长歌一掌探去，覆盖天地，巨力澎湃，让江楚楚表情快速变化。

　　轰！

　　她眉心之中，突然光华大放，出现一座神秘宫殿。

　　有奇异的道音出现，像是有一尊盖世女仙，在其中盘坐，光辉蒙蒙，璀璨而夺目。

　　她是古仙转世，这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顾长歌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嗡！！

　　一口大道宝瓶出现，垂落下乌黑色光华，要震慑住江楚楚眉心内的神祗。

　　那尊神祗正要睁开眼睛，有无穷般的神光，在其中凝聚。

　　八荒魔戟骤然出现在顾长歌手中。

　　魔气滔天！

　　他目光冷然，直接横劈而下，把那尊神祗的神光，给瞬间劈开！

　　这一幕，让江楚楚面色一白，血迹自嘴角流出，显然是伤到了神识。

　　顾长歌太强了，刚才这一击，显然已经超越了圣人境的层次，甚至到了大圣境地步。

　　他的那柄凶器，很是古怪。

　　江楚楚自知凭借她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是顾长歌的对手。

　　“放开心神，让我种下奴印，说不定你还有生路。”顾长歌声音很平淡。

　　“休想，除非我死。不过你如果杀了我的话，人祖殿势必会察觉到的，到时候你的身份，绝对会被曝光的。”

　　她开口说道，知晓这个时候，顾长歌只要不傻，就不可能杀她的。

　　她留在人祖殿的命牌一碎，势必会引得人祖殿前来调查，到时候就会知道她来过长生顾家，顾长歌就算再想掩饰，也很难做到。

　　“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还留有价值。”

　　“你放心，现在我可不会杀了你。”

　　顾长歌轻描淡写地说着，完全没把江楚楚的话放在心上。

　　“把你人祖殿的令牌交出来。”

　　“人祖殿令牌？”

　　江楚楚神情一愣，顾长歌要这个东西干什么？难道是打算找人伪装她？

　　不得不说，她很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顾长歌的目的。

　　“不可能，人祖令事关重大，我不可能给你。”

　　江楚楚平静了下来，开始盘坐在原地，纳戒之中，有一件玲珑小塔出现，隐隐浮现一层金光，把她自己所笼罩。

　　“我虽然不会杀你，但是可以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会比杀了你还让你难受。”

　　顾长歌淡淡道，打算逼迫江楚楚。

　　这个时候他的确不好下手杀了她，而且留着她还有作用在。

　　种下奴印或者度魔瓶，势必会触及到其识海。

　　刚才顾长歌已经察觉到了江楚楚识海内的那座堪称禁忌的神秘宫殿。

　　其中隐藏着浩瀚而危险的力量。

　　江楚楚虽然不能动用，但是并不意味着对她无用。

　　顾长歌如果贸然侵入她的识海，说不定会触及到那座宫殿，导致江楚楚身死。

　　这是个麻烦的过程，杀又不能杀，又不能种下奴印、度魔瓶之类的。

　　毕竟江楚楚一死，势必会给顾长歌造成不小的麻烦。

　　另一方面，焱姬也不好继续伪装其身份了，影响顾长歌的后续计划。

　　所以顾长歌打算退而求其次，所谓温水煮青蛙，如今让江楚楚明白，她和自己实力的巨大差距，省去了逃跑的心思。

　　反正被困在里世界之中，她哪也去不了。

　　什么事情，还不是顾长歌说的算，放她出来或者不放她出来，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闻言，江楚楚眸子变得很冰冷，看向顾长歌，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她不觉得顾长歌做不出来。

　　“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顾长歌淡淡道。

　　江楚楚本身肯定也不想死，也不想臣服于他。

　　但此之前，身为人祖殿圣女，她势必对自己的声名贞操看的很重要。

　　相比较于前两者，这也是最不容易触及其识海内那座禁忌宫殿的。

　　顾长歌倒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逼迫出他所想要的东西或者信息。

　　“你卑鄙，顾长歌！”江楚楚难以保持平静，眼神无比冰冷，在死死咬牙。

　　嗡！！

　　顾长歌不言不语，持戟劈下。

　　她面前的金色光圈，顿时间发出轻颤的声音，紧接着出现层层裂缝，瞬间炸开。

　　江楚楚面色一白。

　　“我耐心不好。”顾长歌淡淡道。

　　“人祖令不可能给你，你把我困在这里，想找人伪装我，从而瞒天过海，顾长歌你休想！”

　　“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江楚楚冷冷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她就算自碎身躯，陨落于此。

　　也不会让顾长歌这魔头目的达成，从而祸害天下的。

　　“简直愚蠢，这可是你自找的。”

　　闻言，顾长歌的眸色一深，大掌探去，魔光滔天，神符隐没，宛如巨大的灭世磨盘，对着江楚楚镇压而下。

　　轰！！

　　这一瞬间，整片虚空好似被亿万钧的力量所压制，变得一片凝滞，像是被冻结凝固在了那里。

　　“顾长歌，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江楚楚面容显露冰冷。

　　这个时候，所有的力量开始往丹田灵海汇聚而去，一片片璀璨符文出现，规则交织，打算自爆身躯。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为顾长歌带来麻烦的举动便是自杀！

　　唯有自杀，才能让人祖殿注意到，从而调查过来，发现顾长歌身上的问题。

　　“可笑，在我的世界当中，你的生命又岂能由你自己掌控？”

　　见此，顾长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显得很轻视。

　　对于这种不怕死的家伙，有的是办法对付。

　　江楚楚或许还没搞明白，顾长歌忌惮的只是她识海内的那座禁忌宫殿。

　　担心不小心触及其识海，引发那座禁忌宫殿暴乱，从而导致江楚楚身死。

　　而很显然，靠江楚楚她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动用那座禁忌宫殿的力量的。

　　除非她能够突破那座宫殿，自碎真灵，不然就没有任何用。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一掌落下，江楚楚面色直接一变，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规则秩序，通通被打散！

　　她连自杀……好像都不受自己掌控！

　　“人祖令我给你，住手……”

　　见顾长歌似乎要来真的，江楚楚这个时候，表情大变，很是苍白，根本无法像以前一样平静。

　　“晚了……”

　　顾长歌神情冷漠，不管不顾。

　　……

　　宫殿之外，顾长歌的身影自虚空之中走出。

　　“人祖令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打量手中的金色令牌，上面好似有众生气运汇聚。

　　随后，他递给了身旁的焱姬。

　　“主人，你杀了人祖殿那位圣女了吗？”

　　焱姬倒是有点好奇江楚楚的下场。

　　“没有，她现在可还不能死。”

　　顾长歌摇摇头，“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留着她还有作用。”

　　里世界内。

　　江楚楚抱着膝盖，神情冰冷之中带着几分茫然。

　　她看向自己右臂的那枚留了二十多年的守宫砂，如今已然消失不见。

　　人祖殿历代圣女，都必须要求是贞洁之身。

　　“顾长歌……”她近乎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