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能闭多紧、就闭多紧
只要是想到,时至今日,犹自仍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内给事、时敬副使,内谒者监童川、内谒者张群、李通、吴明、冯翔,及其随行的内卫内官、属官胥吏,与左千牛卫的一众护从军将们,极有可能已经,惨遭毒手、罹难身亡的凄惨下场,内谒者监何为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悲不自胜、物伤其类的莫名伤感之情。
不过,也就在下一刻,刚刚才感觉,稍稍舒缓一些的内谒者监何为,面庞上的肌肉、器官,又经历了一次,甚是强烈的扭曲变形,脸上的面目、神情,越发显的是狰狞、可怖了起来。
这一刻,他悲哀地发现,只要自己脑子里面,所思所想的事情,但凡是与皇甫正使与时敬副使,他们罹难遇害的案件经过,有着相关的干连、牵扯,自己脑壳子里面那种,由内而外、由浅而深,极速向外鼓胀开来的头疼欲裂,就会发作一次。
而且,还会根据他何为,自己的心绪思海、感觉情节,涉及其中的深浅程度,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等同比例的显著变化。
感觉自己整个脑瓜壳子里面的脑瓜仁儿,就像是被无数面,正在被擂击的是,“咚咚”山响的巨鼓,包围在了其中似的,且随着犹似是在催魂夺命一般的巨鼓响声,一丝丝、一点点,如同是敲骨吸髓似的,被蚕食殆尽。
而后,“咚咚咚咚”的山响鼓声,在已经形成空腔的脑瓜壳子里面,产生了一种,强烈加持作用之下的共振效应……
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往日里,只有一个茶壶大小的脑袋瓜子,已经鼓胀的是,足有寻常时候九个之大的内谒者监何为,能够在如此苦难、痛楚的折磨之下,强自隐忍、耐受住,脑袋瓜子几欲炸裂开来的疼痛,而没有惨叫出声,就已经是完全可以,媲美前朝三国之时,他关羽、关云长,手持春秋、逐行细读、面不改色、刮骨疗毒,之类的英雄壮举了!
至于其它的那些,大的小的、有的没的、咸的淡的、长的短的,甚么破烂溜丢、狗屁倒灶的身外之事,与他何为有个鸡毛蛋皮的干系?!
这一刻,他一门心思,只是想要快些个回到……
嗯?……呃……
自己之前休息居住的屋子,如今看来,只怕是已经回不去了,能够适合自己,躺卧休息、安心养神,以免丑态尽显于人前,从而坏了自己名头、声望的地方所在,也唯有那辆,原本乃是为他狄仁杰,专门准备的骡马舆车了。
故而,对于那个显然已是看到了内谒者监何为,正起身前来,准备与他施礼、寒暄、交差、禀报的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何为也只是冲着韩有福校尉,艰难地挤出了,一丝颇为勉强的笑容,摆手示意他,莫要再做那些无谓之举,有甚么关紧的机密要事,尽可以与他身边这位,内谒者监潘亮,以及大都督府的法曹参军狄仁杰,禀明、详谈。
而后,内谒者监何为,乃以隐晦、机密的手语、眼神,与内谒者监潘亮,简单确认了,缉捕司主事郭衡的身份之后,自是在两个内卫侍从,小心翼翼地搀扶之下,脚下虚浮无力,步履蹒跚,摇晃、踉跄着离开了这里。
只余下一脸苦笑、同情之色的内谒者监潘亮,与一副似笑非笑,、似有若无,促狭笑意的法曹参军狄仁杰,以及满脸满眼,都是惊愕莫名模样神情的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安荣驿馆的门前,亲眼见证了,内谒者监何为,单手持刀,乃以一手精彩绝伦、神乎其神的绝世刀法,使出了“一刀连三斩”的绝技,而将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拴马桩,一刀斩成了,齐刷刷三截,锥形木头段的现实场景。
心中自是对内谒者监何为,惊为天人,亦是对何为,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修为,钦佩、叹服得紧!
而且,就连内谒者监何为,自他腰间,拔刀出鞘,而后,施展出了“一刀连三斩”,绝世刀法神技的制式横刀,也被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妥善地保管、收藏了起来,等闲那是决计不会轻易示人。
在致果校尉韩有福的眼中,诸如内谒者监何为这般,武功高绝的一流高手,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处世为人,一向素来的行事做派,那就该当应是,潇洒飘逸、岳峙渊渟、从容不迫、泰然自若……
怎地才过了仅仅数日的光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虚浮无力、步履蹒跚、半死不活、萎靡不振、愁眉不展、面目狰狞……
活脱脱就是一个痨病鬼的嘴脸、尊容!
这个毅然决然、当机立断,自领了皇家内卫有司衙门,驻云州军镇暂代统领职衔的实权内宦,又是如何在短短的数日时间里面,而将他自己,折腾成如今这一副,好死不死鬼样子的?!
原本还有心想要上前,与自己的这位,简直就可以称其为,大恩主、大靠山的实权内宦,说上一些官面、客套的过年话,慰籍一下他的病情,也好借机再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感情,以期能够在不远的将来,可以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得以有个更好的出身。
当然,如果能够再为一探究竟,其中诸多来历详情的话,那就是求之不得的……
不过,当致果校尉、中镇将韩有福,在近距离的范围内,真正地感受到了,这位大恩主、大靠山的身上,由内而外,即将要爆发出的那种,凶残、暴戾、蛮横、阴毒等等,综合作用之下的负面情绪之后……
外表看似豪放粗犷、雄浑奔放,而实则,乃是粗中有细、见机行事的致果校尉韩有福,还是及时、果断地做出了,唯一正确的选择。
那就是,牢牢地闭上,自己的嘴巴!
能闭多紧、就闭多紧,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说!
虽然失去了一个,能够多多地巴结、奉迎一下,自己这位大恩主、大靠山的时机,说实话,致果校尉韩有福的心里,难免会生出一些,莫名的沮丧、失落情绪。
但是,相较于偷腥不成,反惹得一身骚,拍马屁不成,反倒是排在了马蹄子上面,这样的破烂屁事而言,性情豪迈、洒脱的中镇将韩有福,但要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之后,心里面的那些个,沮丧、失落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如汤沃雪一般,立时便消弥的是,一干二净、无踪无迹。
自己只要是尽心尽意,出死力地襄助内谒者监何为,妥善地料理、处置好眼前这场,简直可以称之为,举朝震惊的泼天凶案,想来自己这位大恩主、大靠山,定然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
对于内谒者监何为,这样的一个安排、举措,原本就是抱着一种,无可无不可心态的内谒者监潘亮,自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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