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勤于王事、国而忘家
事了礼毕,辞别了阎老令官之后,特意送到门廊下的阎立本阎公,目送着汴州判佐狄仁杰,远去的身影,出神了良久。
然后,素有爱才、惜才,赏识、擢拔人才之贤名,而现如今,又恰巧被他慧眼识珠,乃自汴州刺史衙署的微末小吏之中,发现、并拣选出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年轻俊杰,且很有可能,会成为,匡时济世之才的阎立本阎公,颇为满意地冲着,一直侍奉在门廊口处的贴身亲随阎克,不无得意地说道:“老爷我为官多年,曾经阅人无数,但凡是在老爷这双,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的慧眼凝视之下,而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年轻后辈,实话说来,几乎就从未见过。”
“呵呵,哪成想今日,却是在这小小的汴州刺史衙署,有缘见到了一个!呵呵……”
见到自家的老爷,属实是发自内心的惬意、自得,深知家主阿郎脾气、性格的贴身亲随阎克,那自然也是一个,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识趣货色,遂呵呵笑着,应景儿凑趣道:“呵呵,咱家老爷那是何许模样的贤能人物?!”
“单就是您身上这等,高瞻远瞩、慧眼识才的本领,就绝非是他人,能够同日而语、一概而论的,呵呵,依着小的之愚见,老爷您若是有心的话,莫如咱就把那个狄郎君,收到门下算了!”
笑骂了阎克一句,“休得妄言”的阎立本阎公,既没有开口应允下来,将狄仁杰狄郎君,纳入门下的事情,也没有断然拒绝此事,而是抬眼看向了,秋高气爽的天色,移时,方才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且看天意、缘分,究竟怎样如何?再言此事,亦是不迟……”
……
已经决定要投入,刑部侍郎、将作少监,河南道黜置大使阎立本阎公门下,凭借着阎公,闻名遐迩的声誉、名望,与胜友如云、宾客盈门的关系、人脉,一展自己理想、抱负的汴州判佐狄仁杰,终于还是在次年的夏末时节,借着公务差遣的机会,来到了河南道黜置大使阎立本阎公,位于东都洛阳的衙署官榭、家宅府邸。
登门拜见了阎老令官,并得偿所愿、以遂其意,而为同样赏识、青睐其人的阎立本阎公,纳入了门下,顺利地成为了,阎师座下的得意弟子。
不过……
去岁在汴州的时候,阎师曾经满口应承过的那件,丹青妙笔、肖像作画、泼墨题跋、诗歌咏之的事情,盖因他这位新鲜出炉的阎师,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道至理的三品高官、朝堂显宦,也已经意识到了此举,必然会给自己这位,新近才纳入门下的得意高徒,带来许多莫名未知的麻烦、纠葛。
而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恩主座师,尚且还未曾与他狄怀英,这位深得自己青睐、赏识的得意高徒,,一星半点的手信、益处,没有一丝一毫的道理,要在如此的一个,皆大欢喜的开心时刻,却是送与他许多,未知莫名的麻烦、祸事?!
如果他阎立本,真的要是这样做了的话,那么他这位恩主座师,又与那等表里不一、蛇蝎心肠的禽兽何异?!
故而,有意将此故作天聋之态的阎老座师,压根就没有再提甚么,丹青妙笔、诗歌咏之的佳话之事。
而同样亦有此意的汴州判佐狄仁杰,也就顺势做了一回,锁死了嘴巴的地哑,绝口不提此事,以致于一场,本应是能够成为,师徒情深、丹青妙笔的千古佳话,就此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就在汴州判佐狄仁杰,拜入河南道黜置大使阎立本阎公的门下,大约两年的时间光景之后,在恩主座师阎立本阎师,大力举荐之下,已经脱颖而出、崭露头角,小有所成、声名鹊起的狄判佐,因为官箴甚佳、政绩出众,而为吏部铨选,擢拔、升迁为从七品上的陈留县令。
从此之后,历任正七品下的延州下牧副监,正七品上的阳曲县令,而至从六品上的并州大都督府衙署,刑名有司的法曹参军,直到现在。
不过,上述的这些过往经历,都是法曹参军狄仁杰,前往他的恩主座师,河南道黜置大使阎立本阎公府上,拜入阎师门下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咱们就不在此,一一赘述了……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通过这种,自我绍介的方式,来交流、沟通、拉近、融合,他与内谒者监何为、潘亮,这两位皇家内卫实权内宦,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打开了话匣子的法曹参军狄仁杰,索性就用着一种,如唠家常、娓娓道来的形式,与他们讲述起了,他升迁、任职并州大都督府衙署,刑名有司法曹参军,以后的一些轶闻趣事。
譬如,他刚刚才从阳曲县令,擢拔、升迁为并州大都督府衙署,法曹参军之后不久,有一次,奉命前往泽州,长期差遣公务的时候,因故而登上了太行山巅。
而恰巧此时,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着一片孤云,独自飘浮在那儿。
如果按照法曹参军狄仁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目测估算的话,那片孤零零的白云,飘浮所在的地方,大概就是大河北岸的河阳县。
看到了那片白云,孤单影只、独自飘浮的模样、状态,法曹参军狄仁杰,由是便想到了,正在河南道河阳县,任职奉差的阿爷;
想到了自己,都已经知天命年纪的双亲二老、父母大人,还要为此漂零在外;
想到了自己,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儿子,时至现在,还犹自不能,在爷娘二老的膝下,守义、尽孝的无奈;
遂情不自禁地冲着,随行左右的部属、长随们,唏嘘、感慨了一番。
期间,法曹参军狄仁杰,颇为有些动容地说道:“某家的爷娘二老、父母双亲,就居住在,那片白云下面的河阳一带,两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因为父亲大人,任职所在的缘故,只得奔波劳顿、操持在外!”
“而我这个做儿子的至亲之人,亦是因为任职奉差、公务繁劳的缘故,也不能侍奉在父母大人的身边,晨昏定省、膝下承欢,实属是不孝得紧!”
“奈何,自古到今,忠孝不能两全,阖家不能团圆的忧愁与苦闷,盖也同样都是,那些国尔忘家、勤于王事的人们,心中最大的憾事!”
唏嘘、感慨完了之后,法曹参军狄仁杰,就那样,满含着热泪,一直远眺着那片,独自飘浮在河阳上空的孤云,直到那片孤零零的白云,随风彻底消散干净了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洒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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