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很是不安。
何进以大将军职录尚书事,可是天下兵马调动大权握在手中不说,还有对朝政诸事有决断之权。尚书令一职,本一直由世家把持,现在却落在一个屠户手中,这让世家非常不爽。
作为世家代表的袁隗,自然更是不爽。然而,他又能怎么办?自己掰不动何进啊!
虽说自己晋封太傅,这不过是个虚职。顶多就是可以多接近新皇帝一些,可这又有什么用?不要说何皇后此时已成何太后,后宫中多是其耳目。便是那十常侍,又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接近皇帝,又能起什么作用?
先帝刘宏驾崩前,重设西园八校尉。其首便是上军校尉的蹇硕。同时征调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蹇硕一宦官凌驾于袁绍曹操诸人之上,袁绍自然不满。加上宦竖与世家本来的嫌隙,袁绍便动起了心思,乘隙劝何进趁早铲除十常侍。
何进差点死在蹇硕手中,本就心怀恨意,听袁绍这话,深以为是。于是提拔了何颙为北中军侯,与蹇硕同掌西园八校尉,实际上就是牵制蹇硕。还拔擢了郑泰等二十来人安插到了一些关键的职位上。
蹇硕明显感觉到了何进的布局,心中恐惧,便与赵忠等人商量,准备调动西园八卫之上军,进入皇宫之中,保护皇帝等人安全,便以皇帝之令下诏逮捕何进。十常侍之一的郭胜,在何太后进宫以及何进的晋升等事情上,都出过大力,何家对他也是感恩戴德。他自然不同意蹇硕的提议,便将这个计划告知了何进。
何进大怒,心道,我还没怎样,你竟然敢先动手。于是发兵将蹇硕捉拿,当即处死。并由此将其所部兵士,归于自己的统领之下。皇宫的安全,何进也顺利的抓在了手中。
袁绍计策本为挑拨起何进与宦官之间的矛盾,没想到竟然让何进的权势更进一步增加,心有不甘。心生一计,再次向何进进言,说是宦官掌控皇帝皇后的谕旨,说不得什么时候那些宦官假传圣旨,再来一次前翻蹇硕诛杀何进这种事情出来。只有杀掉所有的宦官,才能保证安全。
何进一听,认为很有道理,便于太后商量。哪知何太后一家感激郭胜等人的恩情,极力阻止。甚至连何进的弟弟何苗也不同意对宦官斩尽杀绝。何进也有些担心,这些宦官掌握了皇帝和太后等人的安危,一个不慎,何太后和皇帝都可能陷入宦官之手,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袁绍再献一计,让何进召集天下兵马进军洛阳,以逼迫宦官交出权柄。
“父亲,袁本初此计,不是多此一举么?”周晖不由疑惑的问道。
此时的周晖,也随袁绍来到了中军校尉营,继续任袁绍的主簿。当然,这个主簿与当初河北新军营主簿已不可同日而语。
周忠顿了顿,反问道:“你看洛阳附近谁会领兵前来?”
周晖想了想:“大将军府主簿王匡王公节、骑都尉鲍信鲍允诚、东郡太守桥瑁桥元伟、武猛都尉丁原丁建阳、前将军董董卓仲颖都接到大将军府命令,各自募集兵士前来洛阳。然则,王公节、鲍允诚、桥元伟三人,手中并无兵士,而须临时募集,定然不会那么快。因此……”
周忠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也就是说,能真正抵达洛阳威胁宦竖的,只有丁建阳和董仲颖二人。可你想过没有,丁建阳乃并州刺史转武猛都尉,而那董仲颖却是左将军升前将军。两人军职以及实力上,差距多大?”
“父亲的意思是,那丁建阳只能听命于董仲颖?可是,这与威逼宦竖,又有何关系?”
周忠叹了口气。要是周道在,他自然知道袁绍何进此举是什么意思。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那董仲颖是什么人?”
周晖愣了一下,才问道:“父亲是说,袁家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你还不算太笨。”周忠还是有些欣慰。能想到这一点,已经算得上聪明了。
周晖摇摇头:“可那董仲颖……最近一年多来,听调不听宣,先帝先有意擢其为少府,被他拒绝。后又让其将部属交予皇甫将军统帅并任其为冀州牧,他竟提出率所属兵士前往冀州的要求。真正是将兵权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是个聪明人。”周忠道,“他知道,当今之世,手中军权才是最为重要的权力,所以,宁愿不要一方诸侯的冀州牧,也要保住手中的几万兵马。可惜……”
“父亲可惜什么?”
周忠笑笑:“可惜袁家还以为他是一条忠犬,哪知道他是一头恶狼啊!”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子臻上次在洛阳时,曾与我说,董仲颖乃国之巨獠,残暴不仁,刻薄寡恩,当世无人能治。我当初还只是以为子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人,现在看看,袁家这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他袁家一直以为这董仲颖乃是攀他袁家高枝方有今日,必然对他袁家感激涕零。呵呵!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将他袁家放在心上?”周忠撇了撇嘴,道。
“呵呵。他不也差不多?”周晖不以为意道。
“差不多?你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周忠皱了皱眉头。自己这儿子傻就罢了,最让他无语的就是自以为是。
“这……”周晖是真不清楚。
周忠也不清楚。他和周尚虽有书信往来,可周尚自己也不那么清楚,只知道周道现在在辽东,却并不知道在辽东干嘛。
“哎!你啊……那曹孟德对这件事怎么说?”周忠转了话题。
周晖道:“曹孟德很是反对召诸将入京。他说,召集地方武力入京,必然会威胁朝廷,带来大乱。便是大将军恐怕也会……”
“哎!”周忠很是感慨。
周晖问道:“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劝说大将军……”
周忠挥挥手:“劝?怎么劝?你能劝说大将军停止这个计划?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周晖低下头。他要是有好办法,还轮到只做一个主簿?
“今晚的谈话,对谁也不要透露。包括那袁本初!”周忠脸色严肃的道。
“我们就看着吗?什么都不做?”周晖还是不甘心。
周忠笑了一笑:“那袁家既想作死,何必阻止?这个时候,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若是那袁本初或者袁家杨家什么人问起这事,便说我周家全力支持。”
“这……父亲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只是你自己要多动动脑子想想。”
“我……”
周忠长叹一声,道:“我真的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但凡你有子臻一半的聪慧,周家何至于此!”
周晖不敢说话。自从自己擅作主张将周道推到军队中去以后,周道便明显和他们保持了距离。周道的资源,他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晖自己也是后悔不及。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父亲要支持袁家的这个计策?难道,他不怕袁家吃亏吗?周家毕竟和袁家同气连枝,要是袁家被反噬,周家能独善其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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