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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诗酒赋名花

侠捕诗剑录 天可汗在梦中6 2170 2024-10-29 20:19

  元演与董糟丘见李白与段七娘进入论酒环节,酒战开始,便一起离开了楼上,去了楼下。

  元演问董糟丘:“这个段七娘,是什么来路?”

  董糟丘想了一下,道:“这个段七娘,还真说不好。说她是侠,也有些侠,说她是倡,也有些类倡。原来的底脚不清楚,是这三年来突然冒将出来的,开了一个场所,可说是四不像。不是酒楼,却常有人在那里喝酒。不是青楼,但有些风月调调。不是武馆,却常招人比剑讲武。也有些像旅邸客栈,收留中转些江湖客武林人。又有些像书院棋社赌坊,举办诗会吟诗作对,今日开个丹青会,明天来个‘十番棋’,都设局有输赢的。可说是大半个洛阳场面人物,都有混迹于她那个场所的。琴棋书剑,诗书画茶,都含着在内,另外,也有交易买卖经纪。”

  “甚至,还有刺客杀手出入其中。”

  元演皱眉:“这个,路子有些野啊。跟官府这头呢?或者背后可有什么王公重臣遮莫人物?”

  董糟丘摇了下头:“这个,我倒没听说过。不过,这个段七娘有三个谜。”

  “三个谜?”元演诧异。

  董糟丘说:“一个,这段七娘多才多艺,琴棋诗剑,文武全才,人美艺绝,又开了这样一个场所,按说,或慕权,或重利,总有所求,但她对谁都不假颜色,据说,连王爷国公和左相都邀请不动她入府邸展示才艺,什么诗会棋局盛宴,一例拒绝。但说来也怪,偏生对诗文之士特别偏爱。到她那里,别的权贵要乞她一局棋一首诗想闻一曲琴曲,须花千金才成,但她所组织的牡丹诗会,有诗文入她眼者,可在她那里作三日流连,可让她陪弈、奏曲、题诗相赠或有和作。同时若是贫病文士书生她还慷慨解囊赠予一笔费用,为之延医购药。因而有女孟尝之誉。她为何独善诗文之士,这是一个谜。”

  “第二个。她曾跟随公孙大娘学剑器舞,学剑颇有天赋,但不知怎地,竟遭公孙大娘斥退,不许列入门墙。这里究竟出自何因,是个谜。第三……”董糟丘正要说下去,却听得楼上李白高声喝彩道:“好,这酒鬼、酒棍、酒痞、酒囊与酒虫五大不入流的酒人五级,七娘形容得唯妙唯肖,讲得太好了!”

  这时,只听段七娘那好听的声音道:“既然十二郎说好,那我们先小试诗艺诗才如何?”

  听到段七娘要与李十二李白比诗才论诗艺,元演与董糟丘都静下来,不想错过李十二李白论诗作诗的这一难得机会。

  楼上。

  段七娘望着李白,徐徐言道:“昔江文通尝赋《别赋》,感人至深。今请以一个‘愁’字入诗,作五言诗一首。说明,赋愁,不得明言伍子胥过昭关的典故。若诗好,可上诗墙,有赏。诗劣,有罚。赏、罚各十千钱。若诗特别好,依例,会留饮于七娘我的‘诗剑双绝楼’论诗。诗最佳者,可于我‘诗剑双绝楼’作‘十日之谈’。”

  楼下。

  董糟抹向元演道:“段七娘这诗题,元参军,你是否可赋一首?”

  元演皱沉吟道:“愁,就一个‘愁’字?还不许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头的故事?‘愁’,‘愁’……唉,这个‘愁’字要写成一首诗,这可真让人愁了!——至少小弟是不成的,就是搜肠刮肚,也吟不出什么诗来。”

  “不过”元演向董糟丘扬眉一笑:“这种吟诗之事,自然太白一定会有一首佳作出来的,我们且听着就行。”

  楼上。

  斟酒的两位美女白姬与绿姬与段七娘,三双美丽的眼睛,各有各的美,美目都注向李白脸上,等待李白作诗。

  李白在众人注目中,徐徐吟道:

  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

  李白吟毕,轻叹一声:“世上万事,必有解处。又何必发愁?岂不闻世间有酒吗?酒之一物,又名‘破愁帚’!一杯饮下,愁自可扫矣!”

  段七娘轻轻重复着李白的诗句,咀嚼着李白这首诗的诗味:“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嗯…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段七娘吟诵过诗句后,微有些出神,过了片刻,展颜一笑,如花绽春风,艳光四照:“嗯,好诗!真是好诗!好诗须得有赏,赏十千钱。”

  有美婢捧罩着红绸的盘子上来,来到李白前,揭开红绸,是满满串着的十贯“开元通宝”铜钱,堆在盘中,让美婢都有些手腕沉重了。

  李白一笑,将盘推开。

  美婢谔然:“十二郎君,不喜欢钱?”

  李白笑:“黄白之物,非吾所爱!”

  美婢不知所措,转头望向段七娘。

  段七娘:“十二郎不喜阿堵物,可有什么其他所喜所爱之物?”

  李白道:“若论平生喜好,白平生有四爱:名剑,宝马,奇书,高士。”

  段七娘微笑:“不好意思,十二郎君,你所喜爱之物,我这里一样都无。有的,只有这些不入郎君之眼的财富俗物。哦,郎君适才谈到酒,妾身这里倒有十千一斗的清酒佳酿,堪可一饮。”

  李白笑:“好!”

  段七娘道:“妾身还有闻,这酒,固有‘扫愁帚’之名,更有‘钓诗钩’之说。郎君有才,可否以‘酒’为题,再吟一首?”

  李白扬眉道:“且取酒来。”

  段七娘吩咐美婢:“金樽盛酒,以敬郎君。”

  美婢微一屈膝行礼:“诺。”然后捧着盛着铜钱的盘子迅速离去。

  李白仰天合目,似闻“清酒”酒香。

  一会儿,李白张目,望向段七娘开声说:“诗,有了。”

  段七娘诧道:“怎么快?”

  李白负手而立,朗声吟道:

  三月洛阳城,

  牡丹昼如锦。

  谁能春独愁?

  对此径须饮。

  穷通与修短,

  造化夙所禀。

  一樽齐生死,

  万事固难审。

  醉后失天地,

  兀然就孤枕。

  不知有吾身,

  此乐最为甚。

  段七娘听完诗,美目流露喜悦之情,情不自禁:“十二郎此诗可有诗名?”

  李白微笑:“这诗就叫《洛阳牡丹,芳春殊美。与友人天津桥头席间论酒以诗,以助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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