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翁！”

　　当张曼带着皱殄前往黄宛府邸认王允为义父时，在长安城外的郿县郿坞内。

　　李儒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了董卓。

　　此时董卓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有些疲惫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侍女的按摩，眼皮也不抬地说：“文优来了，难道是抓到一些小鱼小虾了吗？”

　　“回岳父，暂时还没有！”李儒抬头看了一眼董卓，很快又低下头，不让人看清他的表情。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董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烦躁。

　　“辅翁，我听说您给张曼配备了1万西凉士卒，准备何时攻打南阳郡？”李儒沉吟了一下问道。

　　“嗯，你急匆匆跑来，难道有什么不妥吗？”董卓睁开眼睛，墨黑的眼珠旁布满了血丝。

　　李儒没有抬头，恭敬地说：“鱼还没调出来，如果张曼是个有心之人，这1万西凉士卒就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不稳定因素？”董卓眼皮一跳，淡淡地说：“文优，那1万西凉铁骑难道还能听张曼的命令来进攻真相国不成？”

　　董卓对自己的部下有着绝对的信心。以前他曾任官后去了陇西担任官员，负责地方治安，正好遇到匈奴人频繁骚扰边境，抢劫百姓，于是被凉州刺史成就征益处理，领兵对抗匈奴，大破之，收获颇丰。静州刺史段颎将他推荐入朝廷公府。初时组织成员仅有三千人，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才发展到现在十几万人。

　　董卓不敢说十万人都听命于他，但他自信从骑兵都尉、校尉，到军侯、百夫长，都是他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

　　如果张曼敢带着西凉铁骑对付他，即使有吕布这样的万夫不当之勇，也会在瞬间死于刀斧之下。

　　李儒非常了解董卓，后者刚开口，他就知道其真正意思，保持着拱手的姿态说：“辅翁，张曼并没有选择1万西凉骑兵。”

　　“他选择了七千白波强盗和五千西凉骑兵，那五千西凉骑兵正是军中的头疼人物.....”

　　最后“头疼”两个字，李儒加重了语气。

　　董卓立刻瞪大了双眼，露出凶厉之气，说道：“那张曼竟敢动小心思？不怕真相国抓住他吗？”

　　西凉骑兵有什么毛病，李儒大致概括了一下官文谏言的内容：滥杀无辜、烧杀抢掠等等。

　　导致治下民心不安，流民众多，杀人也无法禁止。

　　董卓曾打算更换，却被李傕、郭汜等武将，还有亲弟董旻、侄子董璜等人反对，这样的话会让他失去军心。

　　民心已失，再失军心，该如何立足？

　　现在毕竟是乱世，军心更为重要。

　　董卓能有今日，全靠麾下的士卒。

　　董卓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事也有道理。

　　他对人好也不是没有过，但那些王公大臣又是怎么做的呢？

　　袁隗是如何向袁绍和袁术密报，让他们组成关东联军来攻打他的？

　　政治上的仁慈可以有，但要等到平定天下之后。

　　百姓愚昧，只要到时候安抚一下，自然会忘记之前的仇恨。

　　因此董卓没有管束军纪，任由西凉铁骑胡作非为。

　　当然，总有些人内心有品德，不愿同流合污，于是被其他人排挤，成了“头疼”的人物。

　　张曼专门挑选这些“头疼”人物，想做什么？

　　董卓眼中杀意浮现，他给了张曼机会，除了被第一个推脱的理由说服之外，也是因为其实是太尉的女婿，他爱屋及乌，愿意给他机会。

　　如果张曼肯跟着他混，他愿意重用一番，寄予厚望。

　　但如果张曼有什么小心思，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点辅翁倒是想错了。”李儒犹豫了一下，没有往张曼身上泼脏水，直言道：“这事与堂兄有关。”

　　说着，李儒把张曼与董璜的冲突简述了一遍，然后说：“所以张曼得到这些士卒，也是堂兄所为。”

　　“但这并不是好事。”

　　“张曼要去攻打南阳郡，如果用的不是辅翁的心腹士兵，那到时候南阳郡是属于张曼，还是属于辅翁您呢？”

　　闻言，董卓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忽然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文优，你太过担心了。”

　　“张曼让我派一个随行军官，我派了贾文和，你不是一直说他有陈平张良之谋吗？难道连张曼都治不了吗？”

　　“....”李儒心中无语。

　　正是因为董卓调动了贾诩监军，他心中才更加不安。

　　他还记得张曼那天对他说的话，说身为顶级谋士，不如贾诩懂得自己的谋略。

　　很明显，张曼对贾诩非常了解。

　　而以他对贾诩的了解，后者很可能在内部建立势力，小概率会直接投靠张曼。

　　到时候，南阳郡就是张曼的南阳郡！

　　“辅翁...”

　　李儒还想说什么，却被董卓蛮横打断：“好了，我知道你和伯喈曾经有过不愉快，但不需要在这事上做文章。”

　　“七千白波军和五千西凉头疼算什么？张曼能很快把他们整合成可战之军不成？还不需要时间训练？”

　　“就算他训练好了，在我麾下的西凉铁骑面前也只是鸡犬升天。”

　　“何况我很快就会带兵去南阳郡对付袁术，这段时间多加警惕便是，凭郿坞的雄伟，一二日内攻不破，没有人敢捋虎须。”

　　“至于说南阳郡是谁的南阳郡，不说有贾文和做监军，到时候再派人去接管，或者把张曼召回，安排人接手。”

　　“把他妻子留在长安城内，他还敢反抗不成？”

　　一番反驳后，董卓觉得李儒完全是杞人忧天。

　　李儒嘴角抽搐，最终没再说什么。

　　贾诩？未必能帮你。

　　刘泰妍等人做人质？

　　以张曼能找到他藏身之处的手段，想从长安城里带走一个人还真不难。

　　现在羽林军换在董卓手中，但如果张曼去了，顺势接手，董卓内地可是埋下了钉子。

　　那些西凉铁骑头疼和白波精锐未必比其他西凉铁骑差，一旦受到正规训练，威力惊人。

　　但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如果是以前，李儒一定会据理力争，即便争不过也会在能力范围内做一些针对性的布置。

　　但这次，看着董卓那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他把这些想法都放在了心里。

　　“如张曼所说，我也该考虑退路了。”李儒暗自想到。

　　整个董家上下，除了他的妻子和董卓的孙女董白之外，都已经腐烂不堪。

　　眼前看来，无力回天啊。

　　“若真有那一天，抱着董家最后一丝血脉，李某知恩图报。”李儒有了一个决定。

　　他也没有打算把张曼救济灾民这种超出职责的事情说出来。

　　董卓现在自负又懒散，听到后估计会觉得张曼傻，而且还会让后者多救济粮食，毕竟百姓死多了容易引发瘟疫。

　　以他这种无视民心的态度，说了也是白说。

　　“如此，辅翁，儒告退！”

　　见异常疲惫的董卓又和几个侍女嬉戏起来，李儒面不改色地离开了后堂。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黄宛府邸。

　　在黄宛见证下，王允认了皱殄为义女，这件事暂且画上了句号，接下来就看张祭回到长安后会做什么。

　　张曼邀请黄宛等人到张家吃晚饭。

　　马腾和马超没有拒绝，皱殄欣然接受，黄宛表示要凑热闹，童渊也点头同意，张绣不得不答应。

　　除了王允外，所有人都来到了张家府上。

　　今天的晚餐不再是火锅和烧烤，华夏美食无数，张曼每天都会变换花样吃。

　　这次，他让人准备了两头十分材料的烤全羊，这里的“材料”二字很关键，因为烤全羊早在商周时期就有，但面粉则是埃及传来的，辣椒粉、刷油翻烤等才是精华。

　　除了烤全羊，还有西湖醋鱼、东坡肉、麻婆豆腐、盐焗鸡等。

　　“啧，老夫今天难道是到了仙界？”

　　酒足饭饱后，黄宛忍不住感叹。

　　“不在仙界，胜似仙界！”太尉充满深意地答道。

　　别问太尉为什么会在张家府上。

　　问就是来蹭吃.....咳，是为了见一次女儿，没错，就是这样！

　　太尉彻底相信张曼是仙人弟子后，便习惯了将张曼不合常理的表现与仙联系起来。

　　他觉得，张曼让厨房准备的菜肴，就是仙界的美食。

　　“巴爷，你明天还来不来？”黄宛带着暗示问道。

　　“哼！”太尉傲娇地哼了一声，淡淡地说：“我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出嫁了，我不能每天来看看吗？”

　　很好，这是决心长期蹭饭了。

　　旁边的太焰俏脸微红。

　　张曼淡笑一声，看向还在骂羊肉腿的马超，笑道：“孟起，可想建功立业？”

　　若是尊书在此，一定会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

　　是要坑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