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川抄起棍子一把塞入那张血盆大口,奋力向前捅。
沈成功用尖牙死死咬住伏魔棍,精钢锻铸的棍端被尖牙咬得都变了形。穆晓川整条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两边绳索众人一块用劲,竟是难撼这怪物分毫。
忽然,沈成功觉得喉头一紧,一条绳索紧紧缠住沈成功的喉咙。
钟挽灵拉着绳索跃上不远处的牌坊楼,将绳索系在腰上,一跃而下,用灵力加持往下坠。绳索滑过牌坊,迅速将沈成功高高吊起。绳索深深扼住了沈成功的气管,纵使他现在刀枪不入,仍是因为窒息而痛苦挣扎。
可,他死不了。
只是扼住咽喉,还杀不死他。
沈成功被吊在半空,竟笑了出来,笑声因为勒在喉间的绳索变成了诡异的“咯咯”声:“你们……贱民、蝼蚁!咯咯咯!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我?!”
“给爷死!”钟挽灵发力将灵气聚集在下盘,尽可能让身体更往下沉,绳索从脖颈中间滑到了下颏与脖颈之间。
张秀杵着刀鞘勉力起身,大喊着:“快去帮忙啊!”
广场上被冲散的兵士和衙役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跑向拉着拉绳的两边。
“拉呀!用力!”
“吊死它!”
“别让它活!吊死它!”
广场上人声鼎沸,沈成功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大笑不止。
穆晓川手持已经变了形的伏魔棍,看着从里到外都没有半点像人的沈成功,他听不见沈成功的狂言,也看不见沈成功那狰狞的皮囊,他的目光被那绳索下半寸的苍白皮肤所吸引。
远处黄海客也看到了,二话不说拔出身边兵士的佩刀,掷向穆晓川,“师兄接着!”
穆晓川一把接住刀刃,飞身跃起,横刀扫向那抹浅色。
刹那间,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穆晓川!”
钟挽灵惊叫出声,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手抛出三张符纸,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气墙,一面喊道:“防御结界!”
严子�荨⑸蛞环�、黄海客纷纷甩出符纸撑起了三道如伞的气罩。
下一秒,沈成功的脖子再也承受不住上下的拉力,随着一声脆响,身首分离。
殷红的鲜血朝着空中喷洒而出,又像雨点一般落下,将整个广场浇得一片鲜红,唯有严子�荨⑸蛞环�、黄海客撑起结界的三处还存一席净土。
钟挽灵迅速落地,纵跃到穆晓川身边,焦急地唤道:“穆晓川!”
穆晓川丢下长刀,看着一手鲜血和满脸焦急的钟挽灵。他知道他现在必然浑身浴血十分可怖,若这真是血魔,他多半要赔上一条命了,也难怪这个从来离经叛道对人漠不关心的师妹会这般着急。
“我没事。”穆晓川尽量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安慰道,“真的,这血没毒。你猜错了。”
钟挽灵怔怔地看着浑身是血却面带微笑安慰着的她的穆晓川,终于放心地笑了出来,“哈哈……哈,还好猜错了。穆师兄,你知道你这样做多鲁莽吗?万一……”
穆晓川摇摇头,立掌轻念了一句佛号,道:“没有万一。既然杀生,就该有身死的觉悟,这就是因果报应。”
钟挽灵失笑地扶着额,摇了摇头。“真不知该笑你,还是该佩服你。”
恰在这时,广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百姓们、衙役们、兵士们无不举手加额。“赢了!我们赢了!”“小仙师杀了妖魔!”“我们赢了!”广场上到处是这样的欢呼声。
喜悦的气氛感染了大战后身心俱疲的七人。
钟挽灵和穆晓川相视一笑,走进欢庆的人群中。
“可恶……钟挽灵,钟挽灵!又是你!”李冠死死盯着楼下广场欢腾的人潮,和人潮中心的七人,咬牙切齿地低吟着。他断没有想到,在家族中备受期望的他李冠李高明,居然会在同一个人手下跌倒两次,而且还是个乡下野丫头!
李冠愤恨地一拳砸在窗缘上,恨不得这一拳是打在钟挽灵的脸上。
“小王爷何必如此生气呢?”桌对面一个柔媚的女声巧笑盈盈。那女子生得很美,如出水芙蓉娉婷玉立,虽不及倾国倾城,可那含羞眉眼却能勾人心魄。
李冠瞟了她一眼,冷笑地说:“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
那女子一脸无辜巧笑嫣然。“那沈成功不是不识抬举吗?杀了不是正好?”
话未说完,一个茶杯迎面砸来,那女子不慌不忙微微侧身,茶杯擦着她的发髻砸在她身后的墙上,留下一泼水渍四分五裂。
“苏媚,你别以为小爷不敢杀你。”李冠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美艳女子,一字一顿地说。若不是这个女人,事情怎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李冠一想到此事就压不住胸中怒火。
没错,他李冠并不想杀那个眼高于顶甚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纨绔,尽管这人让他非常不爽。
一个月前,李冠在酒会上遇到了沈成功。
起初,李冠只是觉得这人眼熟。当然,这也不奇怪。京城名流圈子就那么点大,李冠这两年游走其中多少都见过了。只是,这人,李冠确信他并不是在京城见过。
李冠很快就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这人,确实并不是在京城,而是在佬仙门。这个认知让他险些当场发飙。佬仙门上的奇耻大辱,他绝不会忘,也迟早会报。
只是当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齐王在属地经营多年,早已将东北边将收入麾下。大将军冷三思更是以他们齐王府马首是瞻,只要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可压下江南。
只是,光这样还不够。西北有燕王的乌环铁骑,北面还有青云十州的燕子卫,西南有动向不明的三蛮王,中原也还有五十万羽林军和神武卫。要以齐地一角颠覆整个大唐并非易事。这就是他阿爷派他来京的原因,明面上为之宣誓效忠,实则拉拢京城权贵,暗中联络三蛮王。
而京城权贵当中最紧要的,自然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黄相黄维庸。
当今皇帝沉迷贵妃女色,不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务实际上全是黄相把控。黄维庸倒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纵使皇帝从未疑心齐王,甚至对齐王祖孙恩宠有加十分倚重,却架不住黄相处处阻挠针对,这才致使齐鲁一派在朝中处处碰壁。而若齐军南下,中原战场必成关键,而中原的羽林军和神武卫的将领几乎清一色多是淮南出身,黄维庸也是淮南出身。黄相派和羽林军神武卫同气连枝铁板一块,若想解决中原战场的困局就必须先搞定这个油盐不进的倔老头。
沈成功是户部尚书沈富昌之子,而沈富昌则是黄相黄维庸最为倚重的门生。这不正是他们齐王府大好的机会吗?黄维庸是块铁板,但黄相派不是。他李冠李高明自知不是这些官场老油条的对手,可对付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李冠原先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
沈成功非但对李冠这个皇亲贵胄没半点好脸,反而在李冠以佬仙门一面之缘跟他套近乎时,把李太君寿宴上齐王祖孙出糗的事当笑话,当众取笑李冠,让李冠很是下不来台。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冠忍了下来。
几番调查后,李冠搞清楚了沈成功的一切。
沈成功这人本身没什么,主要是他身后的沈富昌以及黄相一派对齐鲁、乃至齐王府有着很深的敌意。
沈富昌此人资质平庸,并不是黄相最得意的门生,却也是淮南出身,并且多年跟随黄相,深得黄相信任。沈富昌晚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很是得意和溺爱。只可惜,他这个儿子自小体弱多病。沈富昌常年来一直遍寻名医寻仙求神,为的就是他这个儿子。也正因为沈成功自小羸弱,沈富昌一直把他养在身边,不学诗书不学刀剑,予求予取。
而沈成功自身也并非无所求无所好――沈家公子好色,却无法力行。
说来也是好笑。这偌大一个京城,灯红酒绿不夜天,这些权贵子弟哪个不是声色犬马醉生梦死?可事实上,这些人大多都是软蛋,有欲却无法力行的大有人在。
而李冠手上正好有一种秘药,名唤升龙丹,是西南玄真教研制的,本是作强兵之用,可成品率不高,且耗材稀缺不好搞。自从李冠来京,便接管了秘药的业务,这才发现那些残次品居然有壮阳之效。于是,李冠李高明灵机一动,反其道而行,大力发展残次品,取名叫龙涎丸。龙涎丸对材料的要求没那么高,也不稀缺,在那方面的效果又很是出众。没过几个月,龙涎丸就成了京城名流私下里备受推崇的秘密神品,也成了李冠拉拢京城名流权贵的第一利器。
那之后,李冠不仅不记仇,时常宴请沈成功,还特意安排众多美女,让他莺环燕绕,让他金枪不倒。
不到半月,沈成功就成了李冠的座上常客。
那一夜,本该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交易。再过不久沈成功会彻底成为他李冠这边的人,届时沈富昌也会为他所用,撬动黄相一派指日可待。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擅作主张。
李冠这几日一直这样想,甚至想索性杀了这个女人。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
(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