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之玄再醒过来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感觉却又是那么真实。
醒来没多久,桑荷敲响苍之玄的门。
“之玄哥哥,你醒了吗?我拿了你最爱吃的糕点,特地让后厨给你做的。”
苍之玄的套了一件灰色长衫便打开门。眼前的桑荷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梳着高高的发髻,头发挽起一只金色凤凰样式的流苏簪子固定。
桑荷的五官生的非常的好看,黝黑的瞳孔。眉毛不像别的女子一般化的那么细长。桑荷的眉毛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修剪过的很自然的模样。
此刻她手里端着一盘糕点一样的东西。大大的眼睛巴巴的盯着苍之玄看。
俨然一个小孩儿做了事情等着被夸奖的模样。苍之玄笑着揉了揉桑荷的头顶。少女的发丝触感总是如此的柔软丝滑。
桑荷一进到屋内就看见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苍之墓。
问道:“你们?”
苍之玄看了看床上的人,略显尴尬的解释道:“之墓年幼体弱,也是最怕黑的。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跟着我睡。倒也是奇怪,他呀,不亲近爹娘,就是喜欢缠着我这个哥哥。母亲说啊,必定是我上辈子欠了他债,这辈子他才缠着我来还的。”
“这样啊......之玄哥哥,你快尝尝,这是桑原山最厉害的厨子做的杏仁糕。与你家乡做的相较味道如何?”
苍之玄浅浅的尝了一口。连连称赞。看着苍之玄吃的精精有味的样子,桑荷呵呵的傻笑。
“哥哥...........”
一声带有哭腔的叫喊打破二人之间的气氛。桑荷的脸一下子垂下来。苍之玄放下手中的吃食走到床边坐下,苍之墓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哥哥别走........”
苍之墓奶声奶气的哭声惹得桑荷一阵反胃。苍之玄用手轻轻地拍打苍之墓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说道:“不怕不怕,哥哥在呢。之墓别怕..........”
高挺的鼻梁,健硕的身材。一双眼含秋水灵动的眼眸。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薄厚适中的红唇此刻正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苍之玄的模样,
桑荷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温文如玉,公子是也。”
“什么?”苍之玄问道。
桑荷这才意识道自己把脑海里想的说出来了,觉得羞愧不已。转头跑了出去。
苍之玄看着桑荷的背影,想起昨晚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对自己说的话。在那人的口中,桑荷是一个叛逆的富家小姐。经常欺辱百姓。打压弱小,无恶不作。
但是在苍之玄眼中,桑荷不过是一个天真无邪,活泼好动的少女。
虽然和桑荷接触不多,但是就这几天下来,眼前的人一直都是一个孩子般模样,性情。苍之玄怎么都没办法把桑荷与恶这个字眼连接起来。
况且,昨夜的经历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自己怎么回来的全然想不起来。也不记得之后那个人对自己说了什么。对那个人的长相也是模糊不清,苍之玄没有放在心上,权当自己做了一场梦。看着怀里熟睡的苍之墓。
他安顿好之后起身离开了。桑原山和自己的简院完全不一样。桑原山地势高,可以看到天都最好的景色。处处都是高山瀑布。空气清新。站在高山之巅,感受微风轻拂脸庞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的放松。
苍之玄在一处瀑布前停下。他从未见过瀑布飞流直下的壮观。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撼。
一时兴起,脚尖一跃,飞身瀑布中,任水流冲击在自己身上。瀑布下方有一块岩石,经过长期的打磨变得非常光滑。苍之玄站在岩石山,闭着眼睛。
飞淌而下的水流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打在苍之玄的身上。脚下一滑,跌进水里。苍之玄长大的地方极少有山水,都是平原地带。苍之玄不通水性。只能不断的扑打水面。
一瞬间,鼻子里,嘴里灌进去不少的水,眼睛被水流刺激的睁不开。这是第一次,苍之玄感觉自己这么接近死亡。
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释怀了一样,手停止扑打。任凭自己沉入水底。就在苍之玄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一双手将自己从水里拉了出来。将自己带到岸边,重重的摔在地上,又用内力把自己体内的积水逼了出来。苍之玄咳嗽了几声。
眼前的人问道:“如何?”
苍之玄抬头,眼前一个面容严肃,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躯,眼角已经爬满皱纹,消瘦的脸庞。面色黝黑。
鹰钩鼻,粗重的眉毛。一双眼含利剑的双眼非常有威慑力。
这个人就是苍之玄的父亲。看清来人后,苍之玄淡淡的回了句:“无碍。”
“我是问你,濒临死亡的感觉,如何?”
“爹,我..........”
“逆子,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从一生下来就是简院尊崇的少主,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上上品。试问我苍家可曾亏待你半分?使得你今日做出此等忤逆之举。”
苍先其气的握紧拳头。愤恨的说道。
苍之玄瘫坐在地上,释然的说道:“你们总说这样是为我好,那样是为我好。可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知道吗?爹,我不想一辈子呆在简院做一个为了权势苟活的傀儡,我不想娶桑荷。我想过我自己的人生。”
“你自己的人生?什么是你自己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苍先其给你的,没有苍家,你什么都不是。逆子,你就是这样报答生你养你的人吗?你娘要是知道了,多寒心啊。”
“我宁可不要这少主的身份,我可以摒弃家族,摒弃姓氏。身份。我通通都不要了。这条命,你若是要,也可拿去。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苍先其看着跪在地上的苍之玄。心里百般滋味。
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说道:“是,从小到大,我和你娘是逼你逼得紧了些,可是你要知道。四大家族竞争如此激烈,若是你不努力,等我和你娘去了。你和墓儿用什么护着自己,用什么护住简院?”
“别的我都可以接受,桑荷我不会娶的,我看待她一直像看待自己的妹妹一般。再者,父亲你知道我心中有选择。为何要逼着我娶她?”
听完这话,苍先其面色骤变。狠狠地删了苍之玄一巴掌,
说道:“不许再提那个贼人,你若是执意如此,就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那,爹,你杀了我吧。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儿子。之玄叩谢爹娘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说完,苍之玄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等死亡降临。苍先其一把揪起苍之玄的衣领。一跃而起。二人来到了瀑布的顶端。往下望去,根本看不到二人刚才站立的地方。
“这是桑原山最高的一座山,也是最长的一条瀑布。既然你那么想死,为父成全你。”
说完,苍先其一脚把苍之玄踹了下去。身体急速的往下坠落,苍之玄心里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还没等有下一个意识。整个人就重重的砸进水里。由于重力,苍之玄狠狠地往下沉。
头接触到水的一瞬间,感觉像是砸在石头上一样。痛的让苍之玄感觉头晕目眩。无法呼吸,嘴里鼻子里面不断的呛水。
大概过了几秒钟。苍之玄感觉自己被人拉出水面,在睁开眼,又回到那个掉下去的地方。还没缓和过来的时候,苍先其再一次把苍之玄踹了下去。
身体的下坠让苍之玄感觉非常的不不适。头就好像要炸裂一样疼痛。四肢也开始酸痛无力。再一次沉进水里。
苍之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自己最熟悉的人脸。模糊不清,好像在对自己笑一般。苍之玄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沉。但是那个熟悉的力量又将自己拉起。
又回到了起点。
还是没有任何言语的把苍之玄踹了下去。苍之玄想起那个还在等自己的人。想起那个熟悉的面庞对着自己笑。
在下坠的瞬间,苍之玄拿出腰间别着的一柄软剑,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聚齐体内的内力,将匕首插进瀑布中的岩石上,巨大的水流冲击,终于在快要跌进水里的时候苍之玄停了下来。
苍先其长舒一口气。将苍之玄带上山顶。
说道:“第一次,你只是恐惧。害怕。第二次,你释然,你会想起那个你最想见到的人。第三次,你会为了要见到那个人努力的活着。这就是你面临死亡的三种改变。玄儿,你或许会觉得爹娘逼你。强迫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是,我和你娘何尝不是如此过来的。我的父亲也是这么逼着我成为了如今的我。当初,我像你一样,反抗,寻死。我的父亲带着我去了万毒窟,那里的毒要人性命,让人生不如死。中毒者忍受钻心蚀骨的疼痛。当时我和你一般的年纪。我的父亲就像如今的我一样,下毒,救我,下毒,再救我。如此反复三日。我才终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您经历过的感觉,为何不能感同身受的为我想想?”
“我想过,成全你。但是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你是苍家长子。你若不能挑起大梁。你的弟弟就要步你的后尘。他身子不好,如何能?”
“爹,只要找到七宵鼎,是不是我就不用做这个少主?”
“非也,你要做的事守护整个简院,还有你的弟弟。七宵鼎的事情苍家不参与。但若是有朝一日有人用七宵鼎威胁到苍家。我会为你们扫清障碍。”
苍之玄站起身,正视着苍先其,说道:“恳请父亲给我三年时间,只要三年,我完成自己的事情后一定会回到简院。做简院的苍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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