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阵,时间过得很快。等一切准备妥当,也接近中秋了。几个人原本打算现在就走,但武帝派来安平,要在中秋见面商谈减免赋税的事,几人只好按捺心中的焦急,等待今天皇帝的到来。
今天月亮升得早,刚吃过晚饭就能看到如水的月光。云画带着卫知等人出去玩,自己留下原地等候武帝。等几人讨论得差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侍女雪香端着茶杯,用嘴向在一旁发呆的竹阅递了个眼色。外面又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竹阅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身分,转身抬头挺胸去开门。
武帝等人坐在厅堂里,听到开门声默契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转向门口,等待门外打破无声的约定。随着开门的吱呀声,一股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此时正值夏日,一个身穿青竹绿衣的姑娘提着一盏薄绸翠竹红莲灯,轻盈地走了进来。月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照亮了她脸上淡淡的酒窝。淡红色的灯光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亮。
还没等她开口,云画就说:“晚饭吃了吗?”卫知笑道:“吃了。看,这是我从外面市集上买来的宫灯,听说这盏灯是挂在西凉皇后前殿的荷花灯。花了我二两银子呢。”说着,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云画。
云画正要开口,一边的武帝轻笑道:“你们这些皇族,和你一样,拿着这么难看的两两银子买的灯。”卫知听了也不生气,笑道:“你还没看过呢,怎么知道不好。这小铺子的东西,样式和材质都不错,摸上去冰凉凉的。”
云画还没动手,就被武帝中途抢了过去,拿在手里。卫知说的没错,这盏灯笼看起来很普通,但材质却是一块质地优良的翡翠玉,虽然不是最好的翡翠,但这样一块光滑细腻的玉石,在上面雕刻了一条仕女点灯的图案,灯笼布也是上等的红绡,非常薄透,四周绣着四朵盛开的芍药花,只是这四朵芍药花没有花蕊,这盏灯笼有些年头了,红布上落了一层旧白,灯笼支架是由细铁丝制成,里面插着一根小蜡烛,这根蜡烛的火光正好照在四朵芍药花的花瓣中,正好组合成一朵完整的芍药,绽放满室光明。
武帝仔细检查了一遍,这盏宫灯没有御制的痕迹,也不是西凉皇室的款式,但做工依然很好,雕工精细。卖一百两银子应该没问题。
墙边的人都推搡着。皇宫也是禁地,六王攻破西凉,但并没有洗劫西凉皇宫,它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那里,现在已成为行宫。
皇宫里的东西比普通百姓家的好得多,不可能轻易流落出来。
卫知听了这话,非常高兴,自然得到了这个大便宜。武帝笑着说:“姑娘不如到我家坐坐,我家的好东西多得很,像这样一盏仿造的宫灯其实并不值得你如此珍贵,这翡翠质地一般,我可以送你一盏真正的翡翠宫灯,用冰玉雕刻而成,价值这盏灯的上百倍。还有各种琉璃瓶、宫廷芍药花、双面刺绣屏风,什么都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武帝拿出钱财攻势,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卫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夺过他手中的荷花灯,说:“我可享受不起这些天上掉下的富贵。”又回头瞪了云画一眼,生气地说:“我们关系再好,你也别出卖我。”云画连连摆手,摇头道:“哎,你误会了。你的婚事,自然是你的事。”云画得到云画的保证,心里才舒坦,转头瞪了武帝一眼,打开门回到后院。
云画没想到武帝会有这样的恶趣味,喜欢看卫知被踩得像猫一样叫唤……云画只能看着武帝,说道:“父亲不要逗她,她说的话也会当真的。”武帝笑眯眯地看着云画,靠近她耳语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说之前能否免除赋税的事,就算能免除,去减免赋税的路上太过艰辛,危险重重,能不能到达那个地方还不一定。还不如把她留下来,由我来照顾她。宫里,比在外面朝不保夕的日子好得多。”云画脸色瞬间变了,在武帝面前咬了咬嘴唇,握紧拳头,思量再三,跪下道:“父亲,她并不是我的亲姐妹,只是情同姐妹,她的事情,我恐怕做不了主……”
等武帝走后,云画才站起来,夏日的燥热化作一条条滑腻的虫子,爬上她的后背、手掌和额头,一刻不停地滴落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违逆武帝的意愿,赌了一把,赢了。
卫知完全不知道厅堂里刀光剑影,高兴地把这盏灯笼挂在床头,赏玩一番,便在几个晚上都提着灯笼出门,云画皱眉,仍让竹阅跟着,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武帝几天后就要离开京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卫知想出去玩,就让她出去玩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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