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跟着李药进了图书馆。图书馆的引路师兄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后,便一边带路一边热情地介绍道:“这座图书馆也建了一百多年了。因为地处炎国和成国交界处,这两国近百年来也不太平,常有战火发生。当年镇守边关的将军大败炎国之后,民生凋敝,人口稀少,再加上边关环境恶劣,大多数人也不愿意前来。因此,大将军特意向圣上请旨,从京城迁徙一些死囚到此地生养休息。为了教化这些流民,才建立了青云书院。挑选优秀后辈进入青云书院,如果能施展才华,还能谋个小官。也算是摆脱了罪犯的身份。很多罪犯后来也都有了出路,想方设法送孩子进书院读书。这些孩子勤奋刻苦读书,或许生于困苦而死于安乐,短短百年间,这里走出了两位将军,两位二品文官。至于那些九品芝麻小官更是不计其数。青云书院也在边关逐渐成为第一书院。一百年来,书院三立三废,如今仍在教书育人,边关的人才也是从这里走出。书院分为甲乙丙丁天地方位七班……”
林怀对这座图书馆的历史毫无兴趣,只是恩恩两声就走到乙班。乙班十多个学生都在埋头苦读,有人刚来,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又继续自己的功课。留着些许胡须、颇有仙风道骨的老夫子见他们来了,指了指后面两个位置,又指了指《尚书》的一段,让两人去背诵。林怀没有选择,走到最后两个位置,翻开带来的书本,原本熟悉的文字随着时间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明明刚开始时,他看这边的文字是没有问题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正在消退。
李药有些恍惚,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往下看。于是,他脑中逐渐认出这些文字,片刻之后,这些文字的顺序也渐渐清晰起来。
李药试着读了两遍。这具身体之前留下记忆中的四书五经,古今通晓,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一部分内容逐渐消散,但根基还在,他接受了一部分,《尚书》的记忆也变得熟悉起来,很快就能流畅地背下来。
老夫子考校一番,见他毫不迟滞地背诵下来,只以为他不是单纯的纨绔子弟,感到欣慰,原本看似漠然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又随手指了指《尚书》的一段:“周公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观小人,父母劬劳稼穑,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初生,不轻言父母亲之言:‘古之人未闻知。’”让他解释其中含义。
林怀搜寻所有记忆,这段文字这具身体的原主在书中做了注解,但是字太小,他脑中睁大双眼,却仍看不清那沉思中的注解。
李药凭着原本的文字功底,磕磕巴巴地翻译道:“周公说,不能……不能贪图安逸。知道庄稼的艰难,就会休息,就知道小人的依靠。看小人,他们的父母辛苦耕作,有些人不知道耕作的艰难,反而嘲笑父母无知……”
夫子听了后面,原本稍显缓和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听到最后,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句话不是这样解释的。周公说,作为君王不能贪图安逸。如果君王知道耕种和收获的艰难后,再去享受安逸的生活,那么就能明白百姓的艰辛。我们看百姓,他们的父母在田间辛苦摸索,好不容易赚得一份家业,但他们的儿子却习惯坐享其成,不懂农活的艰辛,于是贪图安逸随心所欲,长久以来就会侮辱他们的父母:‘前人何曾知道。’这段话是这样解释的。你的理解还可以,但有些出入,在这方面还比较欠缺。如果真想通过县试成为秀才,还要努力一番。”说完,又命他写几个字看看。林怀从小哪里练过毛笔字,不过是借这具身体的优势,握笔姿势倒是正确。只是落笔时,字迹歪歪扭扭,连孩童都不如,夫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扔下一张纸条,只让他好好练习十几二十次。
夫子又回头问了问李药一次。李药规规矩矩地背了一段《尚书》,又将意思说了一遍。夫子还算满意,指出他的不足之处,又布置了新的任务。李药大喜,听夫子吩咐,恭恭敬敬地提笔开始写字。
离放学还有很远的时间,李药看左边的林怀,林怀很认真地在学习,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李药又看了右边的同学,右边似乎也没什么动静,正好从书中移开目光,与他的眼神相对。两人相视一笑,上面的夫子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小小举动,眯起半闭的眼睛看向他们,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右边的同学扔过来一张小纸条,林怀打开一看,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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