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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阮胡子的故事事――黑手

  前面讲了,诸路走不通时人们通常会搞个体。而对阮胡子这样的文化人来讲,走上文坛是转型发展当个体户的第一步。

  文坛取得一定成绩后,阮胡子开始实现第二步:进军艺坛。他对自己的事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跳出文艺圈,迈步娱乐圈,办起了私人文工团,集编剧、导演、艺术指导、文工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于一身,两条腿走路两栖发展。

  为提高办团水平,阮胡子从全国各地高薪诚聘了一批曲艺名家,其中评书大师柳敬亭、声乐乐理研究家和表演家苏昆生便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名家唱新戏,阮胡子文工团一炮打响,受到了社会各届的热烈称赞和好评,也有效丰富了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文工团迅速进入了南京市文旅骨干企业行列。阮胡子挣得盆满钵满,籍此摆脱了艺人身份,成为名动一时的文化企业家。

  阮胡子开始为第三步打基础,干一些名人应该干的事:煲心灵鸡汤出语录,四处演讲交流心得,给高校当名誉主席或教授,签名售书,接受社会名流的邀请出席各种场合,与上层人物个个混的脸熟,哪里也能说的上话。

  阮胡子官场失意,文艺却搞得有声有色。东方不亮西方亮,能有如此成绩也算是成功人士。对此阮胡子微微一笑:“现在的成功只是另一个起点,我才刚刚上路耶!吴园虽好却非吾家,金玉良缘终不如木石前盟,本人胸怀百万甲兵,腹有治国良策,搞艺术只是小道、是业余爱好,治国平天下才是毕生理想,当大官才能一展胸中所学才不负七尺之躯。”

  当然了,这里的“胸怀”与“腹有”是阮胡子自己说的,不一定很靠谱,比如常威也说自己不会武功,结果还是被人看见他在打来福。阮胡子究竟是纸上谈兵还是真只有两把刷子得拉出来遛遛看。

  文坛成功了,艺坛成功了,阮胡迈出了“三步走”战略的最后一步,他将文艺作为通往政坛的绿色通道,打着艺术交流的旗号接见那些附庸风雅的权贵,将从艺挣来的家业作为献金,搞社交拉关系,广积人脉,遍识英雄,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经常请一些生活腐朽堕落的领导干部出入会馆酒楼,在各类高消费娱乐场所唱歌听戏,有时还相约女艺人伤风败俗一小下下。

  经过一番运作,声名狼籍且待罪之身阮胡子再次进入人们视线,王者归来,比往日更加吸睛,大量社会名流、地方绅士、朝廷高官、旧时好友也纷纷前来聚会,甚至大量的东林中人也与阮胡子冰释前嫌,成为朋友、笔友、票友、赌友、泡友等。

  至此,我们对阮胡子可以下一个初步定义:能吹能侃、能说能写、无原则、善经营、见风使舵、唯利是图的小人一个,有理想没道德,有文化没纪律。从以后的发展也可以看出,阮胡子“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这种人若单纯搞文艺、当个培训师可以充分发挥应有价值,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负作用,但若拥有了足够的权力则很可怕。

  蠢人不可怕,人渣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的人渣有了理想,位高德薄,德不配位,会拖累国家祸害一方。

  怕什么来什么,不知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聚头,阮胡子后来受到了弘光朝廷的重用,也许是阮胡子坑了南明,也许是南明坑了阮胡子,双方互相伤害,南明倒台,阮胡子也因为这段经历顺利地搭上了《明史――奸臣传》的末班车,排名最后一位。《奸臣传》的主人公有胡惟庸、严嵩等知名人物,基本全是宰相级别,阮胡子能以国防部长的身份、并且只当了三个月便与众位巨奸并列,可见其汉奸事迹非常出色。

  这里有个问题,阮胡子被视为阉党骨干,而东林视阉党为死仇,双方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为何东林能由着阮胡子做大?有五点原因。

  一是时间冲淡了仇恨,这时距离阉党打压东林已过去了十来年,“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

  二是物是人非,经历过血腥的东林老的老、死的死、退的退,阉党的邪恶已成为老辈人嘴里的故事,活跃在国家舞台的东林诸生没有切身感受过的阉党凶残,反而是一直欺负阉党,不仅感觉不到阉党凶残,反而觉得阉党有点小可怜、小可爱。

  三是阉党已不再是东林的对手。当初阉党与东林的仇恨来自争权夺利,同行冤家。随着魏总死翘翘、余人苟延残喘,阉党成为昔日黄花,没有了王八翻身的可能,不配成为东林的竞争对手,东林大佬一指头能戳死一群阉党。

  四是东林比较过日子,认为阉党固然是垃圾堆,分类后捡吧捡吧也能回收不少宝贝,阮胡子的才艺可以让大家玩开心,也算是垃圾分类废物利用。

  五是东林认为阉党是阉党、阮胡子是阮胡子,不能混为一谈。阉党罪大恶极,阮胡子则可以抢救一下,秦桧还有三五个朋友,咱们也不能把阮胡子一棍子打死,要允许其戴罪立功。

  总之大都是成年人,没心情、没功夫、没恶趣去痛打阉党打落水狗。

  至于复社也是如此,许多人对阉党采取了原谅态度,甚至复社中许多老成持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原谅了阮胡子,其中包括东林头目张溥。张溥每次来南京,阮胡子总会为其安排好行程,捡贵的住,挑好的吃,高雅的戏曲的低俗的美女打包一起上,为张溥提供一条龙服务,比照顾亲爹还周到尽心。张溥来南京不但不用花一分钱,走时还给带上土特产,张溥每有难处,阮胡子总会主动提出帮忙,哪怕是提出大额资金需求,阮胡子也会不皱眉头慷慨解囊,总之那感觉比复社更复社,比东林更东林。

  不止张溥这种感觉,其它东林高干、浙党、齐党、楚党、昆党骨干、朝庭官员以及一些无党派人士也常来阮胡子这里走关系,拉赞助,甚至一些走投无路的逃犯、造反派、地痞流氓、黑社会成员等也来找阮胡子求助。阮胡子的态度是我家大门常打开,慈善常做,秋风常吹,每有上门都热情接待,仗义疏才,广交天下英豪和不安定分子。

  在阮胡子的苦心经营下,一张涉及黑白两道、官场民间的大网逐渐成形,不出意外的话复出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到,在阮胡子的新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一双双充满仇恨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朝这里瞟来,一张张罪恶的黑手也在黑暗中伸了过来。

  这些眼睛和黑手的主人是一群年轻的复社成员。这群复社成员一直关注着阮胡子,瞅着阮胡子不顺眼,准备抽冷子给阮胡子来一下,具体原因如下。

  一是复社诸生大都年轻,思想单纯爱走极端,爱憎分明非黑即白,没有利益只有正邪,没有妥协只有斗争,他们认为阮胡子人品极差铁杆阉党,没有弃恶从善的可能,不能给其任何一点翻身的机会,必须将其翻身的希望扼杀在萌芽状态。

  二是当年的阮胡子地位高、能量大,复社的年轻人够不着也惹不起。如今阮胡子受到重击迫降着陆,正好进入了复社的火力范围。也就是说复社欺负人,逮着瘸子了猛着踹。

  三是阮胡子太耀眼了,当年在崇祯的强力清扫下,阉党树倒狐狲散,个别幸免于难的也都悄悄地进村缩头不出。而阮胡子不仅不知收敛不知收手,反而在各种场合高调出镜活蹦乱跳,十分打眼甚至辣睛,想不引起复社注意都难。

  四是杀鸡骇猴,复社想警告其它阉党成员夹起尾巴做人,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

  五是是积攒点政治斗争的业绩,为将来走上政坛造声势,收金币,攒经验。

  六是复社成员精力旺盛,闲极无聊,想找点有趣、有意义还刺激的事做一做。

  看着阮胡子得瑟,复社众人心头便压不住火。不过大家大家都是文化人,冲到阮胡子家里打砸抢的事不会做,也不合大家的身份,硬干会把自己陷进去还会给阮胡子加上同情分。阮胡子得瑟并不违法,并且违法了也不归复社管,怎么收拾阮胡子还得琢磨琢磨。

  复社诸经过观察分析,很快找到了突破口:阮胡子的朋友圈有问题!大家发现与阮胡子来往密切的除了明面上的高官富人戏曲发烧友等,还有不少阉党人员、流氓地痞、反动派坏分子右派,更有一些羞带臊半遮半掩身份不明的人,大家怀疑是李自成张献忠等政权的社会分子。

  阮胡子为什么要跟这些人往来?复社成员经过捕风捉影,凭空臆想,恶意推测,很快便得出了结论:阮胡子以搞文艺为名结交反动人员,披着文艺外衣来挑战政府,毁掉朝廷反阉成果,向朝廷示威,为阉党翻案,更不能排除他怀有推翻当前政权的险恶用心。

  复社诸生被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吓了一跳,原来阮胡子搞文艺还有这么巨大的阴谋,还好咱们法眼如炬提前发现了隐患。这种破了大案的的成就感和窥探别人隐私的罪恶感让大家更加兴奋,一群人聚在一起悄悄商量着如何把这些罪名做大做实。

  阮胡子的客人真有问题吗?当然。阮胡子是文化生意人,走的是子贡的路线,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开剧团的目的是挣钱,没功夫、没闲心、没义务也没能力去核查每一个前来听戏者的身份,客人鱼龙混杂在所难免。

  阮胡子本人有问题吗?阮胡子确实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但若说他要替阉党翻案显然是胡扯。阉党倒了多少年了,树倒狐狲散,翻案难度太大,放着那么多有能力有背景的阉党大佬也轮不着阮胡子一个基层干部来挑这头。阮胡子无利不起早,让他为大家做如此出力不好讨好的事还不如让他去死,阮胡子没那能力,也没这打算,相比给阉党翻案,阮胡子更愿意选择与阉党撇清关系,替自己翻案,既容易又实惠。

  至于阮胡子勾结反贼反社会反朝廷更没谱,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好处?目前朝廷势力远大于反贼,跟着反贼远不如跟着朝廷有前途。反贼大都是些走投无路的玩命之徒,阮胡子目前日子还过的下去,处在社会上层剥削阶级,与朝庭基本利益相通,造朝庭的反也是造自己的反。更何况造反应该遮遮掩掩,哪有这样在闹市中轰轰烈烈接头的,除非阮胡子觉得命硬或者是嫌死的慢。

  也就是说,阮胡子的客人中确实有造反派,但阮胡子没必要、没理由去造反。但复社诸生显然是不讲武德,上纲上线硬扣帽子,捕风捉影强行内涵,人身攻击恶意毁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并不奇怪,大家都是文人学者,玩阴的玩弯弯绕才是专业,明火执仗的干不符合气质。扣大帽子既能阴了阮胡子,还让他干生气没话说。更何况大家认为阮胡子就是个流氓,对付流氓没必要讲什么正义公理,达到目的为原则,给流氓讲原则是在抬举流氓,用流氓的办法对付流氓才解气。

  这其中有一点小问题,大家准备给阮胡子安上的罪名虽然骇人听闻,但毕竟基于臆想推测、演绎夸张、借题发挥,甚至是无中生有,经不起严格推敲,没有足够事实证据。朝廷办事从来都是依事实为依据,依法律为准绳,不可能跟着疯子扬土,按照复社的要注给阮胡子定罪。

  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大家都是出身干部世家,这种栽赃的事见的多了,什么才是真相无所谓,只要有人想弄阮胡子、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只有要人不愿意阮胡子翻身、不愿意看到阉党翻案就必然会相信这些,并且利用这些来收拾阮胡子。哪怕这些人不相信也会装作相信,利用此事做文章,表明对阉党死灰复燃防患未然、抓小抓苗、重重打倒再再狠狠踏上一只脚的决心,通过冤枉阮胡子让其他有小心的阉党成员放弃幻想,达到警告警示的战略目标。

  一只黑手朝着阮胡子悄悄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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