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在这里谈一谈发生去这里的一个春天。

　　当然，在这里春天是无限的。谁去限制过春天，她总是如期而至的，而且，春天也无限的多，因为她一年一度。恰恰，又是一个春天来临了。

　　已经是立春一个月之后的时节。快些到了惊蜇的时候，而真正的春季，己经到来了。树梢与花尖纷纷萌动了。但看上去时，依然还是秃秃的，但须走近辨过枝丫一看，方知道这些枝掖间，都己经萌开了。虽然寒冷冬天�z风还会来一、二阵，虽然，岩石的陈苔上，清晨还有白白的霜雾，但是这整个时间，是春天的季节，暖暖的风也不停地吹着，轻轻地吹、缓缓地吹、它也不急。只将暖风、暖雾、暖霁轻轻地、又迢络不绝地，从遥远的南方海面输送到这里来。这些南来的暖风，吹来了一片，吹得太阳也迷迷���海�好像是刚刚睡醒了一般！在整个冬天里，太阳也寒冷的睡着的时候。它吹得连这太阳都懒慵慵的，这里的一片土地也都懒慵慵。使这里、那里、这些勤奋的人间，也都懒慵慵起来。啊！这是春天时最初的春风，但它又是最为普及的春天，它，看上去又像文�o的少女那样清��，那样显示出慵懒！但如果，此时你去抚摸一下她的脉膊，你会感到激动，因为，在这脉膊里的血液，流淌出的是一片欢欣，与我们所见到的动静，则又是完全的不同。实际上，它那里面的血管里，像那一条条这山间的小溪，滢滢的甘泉，这时候也暖暖的、流得正欢呢！暖风去驱赶着残存的寒气，一路地逼过地面这时候，像一幅巨大的天毯，无缝隙地覆盖下来。在这复苏的过程里，她显出得是那样温柔，这是一位娴�o的少女，她像我们的音诗那样地，使人去拥抱、她又是使人去爱怜！这暖暖的风，使土地，在这一片促发生机的时候。我们这世界，就是需要这样娴�o的风呵！将这冬天留下的这些残痕都轻轻的拂去，自此也没有留下这些痕迹了。

　　在当我们都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在我们像动物一样在漫长的冬眠中醒回来，发现这时候的天空，也变得那样�厝帷⑽萝埃�犹如这人间，变得使人亲切、使人亲近。呵！这人间变得那般的美好，这都不在意外。这风吹得这里一切都焕发生机的时候，在一切的暖意里都感化着。使人心里，也吹起一片嫩绿色。人间的心里都发出嫩芽来，绿色的晶莹剔透。杜鹃花也在人心里，从这些嫩芽里开出来！我们再看这山中的情形，它，真正的春天也己经显现出来，这些杜鹃花们，也在这些嫩芽之前开出来了。一朵、二朵地，她，一切的春天的花的前驱，己经羞答答地在这些春天的枝头上，此时，则大批的杜鹃花，尚且还未曾都开，但又都在挣破着去年冬天留下的枯枝。

　　娴静的这位少女，她在开发这片新的土地，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的��野、及我们的感知里，都巳经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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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为使人难以意料的是，一朵小花，竟然能从整个冬天、一直的开到这个春天。可是我们这里的古村人，竟然谁也叫不出它的名字。这是因为它很小、又是很平凡的缘故。因为小，人们忘记它，因为平凡，人们记不住它。这几乎又显然是毫无办法。

　　然而人们又总是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要解剖麻雀。解破麻雀又是为什么？恰恰是为了研究宇宙。我们所知道的宇宙之大，即使在现代的科技下，也仍然为望之莫及。可见即使我们现在，尚且不知道它的边缘。麻雀很小，盛不及一握――前人有哲学家这么说。他们的意思是说，麻雀即可说明这个宇宙。但更有前人说过，即便一颗沙粒，也能表示出整个宇宙。即是说，整个宇宙的原素，在那里边都有。解剖一粒沙子，在今天的科技下，似乎还称不上很困难。但说到解剖麻雀，似乎却又要增加不少的困难了。但沙子里，也许可能有整个麻雀呢？

　　但在这里说的是这样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说它不知名的原因，还是太小的缘故。如果它长得更大些，它的名字自然被人记住。这就毫无疑异了。实在太小了，人们记不住。即使记不住，名字依然必然地有，远古的人们忘了给它起名，这不可能！远古的人的智慧不能小觑，三星堆铜树的奥秘，尚且待今人去破解。扯得远了。

　　这些不知名的小花，必定是生长在人们常行的路边、甚多开在迭石的缝隙里。它的头上，整天是人们走过的脚板。当然，更多还是穿着草鞋的脚板、还有那些光脚板。它不仅是这些山岭的远道上、甚至在村庄的道路上、那些墙脚下，东一棵，西一棵地能见到。它故是很普遍，但人们却又基本待它看不见！根本上，这是熟视无睹。

　　它到了冬天，便开乳色的花。又不太准确。乳色带红的花，红色添加在乳色里，便是粉红了。它是一种薄薄的肉瓣，虽然，它显然是草本，仍然能开出木本的花朵来，花瓣分开，没有迭瓣，用鼻子凑近去闻，会闻出淡淡的芳香。花的本能，就在向这世界释放香味。

　　它用这种漫烂着伸展的形式，用一根��细的嫩茎，把这朵花辩很有力地拱送上来，一种信��的力量烘托出来一样。虽然，它们的蓓蕾也很细小，即使开出的花也没有鸡心大，但这开出的花，却又像鸡心的美！

　　在初冬来到的时候，它就开始开花了。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它的花竟然都还没有谢。你能说出它的名字吗？

　　但是，那些勿勿的、行路人的脚步，又是毫不在意的踩上去、即使它生长在那些迭石的殍隙里，这些行色匆匆的脚步，也会在它的头顶上踩过去。这似乎都无意它的存在，它太小，无意地将它蹂躏罢？但它能在万物萧然的整个冬天里，向这世界递送着芳香哩！

　　人们并非不接受它递送来的芳香，而是因为它仍然是太小。它虽然奉送了芳香，但又仍然不会引起人们对它的重视，虽然在整个萧瑟里，它喷出轻轻的芳香味仍然是可贵的。淡淡的芳香，用鼻子去闻一闻，尽然还很悠远。下边的根棵是块形的，挖起来放在口里偿一偿，香香、甜甜、脆脆，孛荠的味道。但它仍然是太小了，引不起人们的重视。还是太小了，无怪乎人们就这样忽��了它了！

　　好在这己经是真正的春天已经来临了。可喜的是这一个清晨起来时，音诗这一天，已经很早就起来了。忽然间，在淡淡的春天的雾芬里，在一头通往古村的“大道”边，她又发现了这棵小花。细细地看了一会，就蹲下去看了一会。她想道：“竟然还在开着花呢？但它是什么花呃？！”

　　她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天上是清晨的云彩。

　　连日这春天的雾气，滋养的这里的土地也分外的湿润。原来开得最早的，竟然比杜鹃花开得还要早些。原来，它是开过了整个冬天的，怪不得还开得这样早。开得最早的，还是这些渺不起眼的小花。这就使人奇怪了！

　　原来它先开着，接着便是杜鹃花要开遍山涯了。

　　它实际上，经历了整个冬天的航行，今天则己经到达了彼岸的感觉。音诗此时，似乎己经有了重大的发现，当人们在研究沙粒、解剖麻雀的时候，她发现的是这样一朵小花。她很高兴，这心情使她难以按捺！这是航海的标本，这里产生出来是可供研究的信��。今天，她将思考在这朵小花上。她也不怎么奇怪，因为她是一个态度认真的人。

　　山琴来了！

　　他抱着琴，走进了她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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