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但是，这一回的情况，与那一回，却显得不一样。这一会，音诗希望带上山琴，在宏光大剧院一举成名。然后在那一回，却为音诗邀动王美，在这里宏光大剧院首演成功。当然，这回她带上山琴，一切似乎都应该顺理成章。
音诗带上山琴，先去宏光大剧院，要去知会安排妥当。剧场先安排全体员工热烈欢迎。当然，他们这时候欢迎的是音诗，而不是山乡灵魂之琴的山琴了。在这个已经全貌一新的城市里，山琴他，是在奔向成功的前夜，他如今还是无名的。这山乡灵魂之琴的魂琴是在山乡，在这里，他不但无名，甚至，他对于这里的一切，全然都是陌生的。
他又不及王美那样能够八面玲珑、那样一种老练。相对来说，山琴显得有些腼腆。但是，这是山乡里的一支琴魂！恰恰！这支琴，却不被这个辉煌大舞台老总所认识。
现在这老总姓卫，名一台。人们都叫他卫总。
也就是说，二天后，音诗就要带着山琴在这里演出。当然，还有一些事宜需要商洽的。卫一台，便将他们二人，请进了洽谈室里。卫一台已经四十挂龄的年岁，团圃似一张脸，红红的面孔，笔把般的西装，操一口半生半熟的普遍话。他与一般商人一样，在洽谈之前，同样少不了一番客套话。这在音诗看来是多余的，但在他看来则十分必要，没有这些客套，就显不出气场了。只是，有些令音诗汗毛耸动的感觉！“哎哟哟！”他说道：“音小姐一经邀，果然光临敝院。大驾所到之处，又果然蓬壁生辉哪、草堂生华呐！今日虽为初见，却为梦昧三生所求呐！敝人何德何能哟，得音小姐如此不弃，敝人惶恐，爱惊若宠。一睹风范前生后世！”
“哎呀……”音诗捂着口大叫一声！
这卫一台卫总不由感到惊讶！他怔了怔，打住了下边要说的话。显示关切，说道：“音小姐，您这是……”
“我牙疼！”音诗继续捂着口。
这卫总始为感到意外！他站起来走近几步，说道：“实感意外、实感意外，不料音小姐今患牙疼之疾。只不知小姐牙疾是初生、还是旧之痼疾？是谓痼疾难治，却是要十分小心了。世间少良医，人间多疾痛。惟患牙痛之疙、看似小事，莫可轻署。当务之急，治牙方为上策，切莫等闲轻署。敝人建议，迟治不如早治，切切不可拖延不责。”
音诗一连串叫唤起来，道：“哎哟！真的疼死我了……！”
卫一台见她疼得真难受模样。他建议道：“敝人认得几人名医，内中正有一人知好，适为牙医。可即刻打去电话，教他随即赶来就诊如何？”音诗慌忙摇手，道：“别…….！”
卫一台说道：“今见音小姐牙疾之紧，敝人自当惊，小姐这位伴友，因何反而窃笑？”
他一边说着，便要去挂电话！因见山琴不急，心中有些气恼！
音诗慌忙去掩住他的电话，道：“罢！罢！”卫总道：“有病须医，不可耽搁。”音诗心里道：“你才有病呢。”
山琴不由得哈哈大笑！卫总更道：“音小姐，你这位伴当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何笑之有？”
音诗道：“卫台总啊，不止山琴要笑，连我都要笑。”卫一台道：“音小姐，此言何意？”
她皱了皱眉，说道：“没事，没事，我现在牙不疼了。”
卫一台也皱皱眉！说道：“音小姐既是牙疾已��，敝人也始为心安……”
“三日未见，莫非这城市都象卫台总这么文彬才气么？”
那料到，音诗因酸水憋了一满口，再也憋不住的时候，先去洗手间里，将这一口酸水都吐出来后，这样问他。
“未必！未必！”他这样说道。
随后，他又解释道：
“本人所以增些国学，乃是宝库，只恐流失。”音诗道：“这话中听，令人肃然起敬。”
他也不管，音诗这话将他讽刺！只顾谦逊道：“那里、那里，敝人所做实在不够，恐不能竭力而救国学，请音小姐多多指教！”
音诗道：“岂敢！我那有这本事。请卫总言归正传吧，”
“小姐的牙疼真的痊�K吗？”说真的，他很关切。只音诗用手抚摸双腮，说：“言不上痊�K，讲求应付吧！”
他们商量了一会。音诗提出了几项条件，当然，这些条件并不便他为难，便都答应了。于是，他们就签了�s。
但是，当她提出携带山琴同台演出时，却被他拒绝了！
尽然，音诗是能说会道的。但又终然不能将他说服。他就是不首让山琴上台。他说道：“音小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惜才之心也十分令人可敬。”此时，他也不再用那些酸句来，直接不易署疑地说道：“音小姐，此时我要说的是，恐怕您根本不愿听的话。您说他是个人才也罢！但您不知道，您带来的人，完全是个累赘，您又不知道，您，这会带我带来怎样的麻烦。不必多说了，您带他上台，同样也是我衷心祝愿的事。但是，您是否知道，亲爱的音诗小姐，从此我这个宏光大剧院，由恐怕门关半边。观众会怎么看？这是本城一等一的大剧园，莫非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
然后，他很关切地说道：“音小姐，您可要三思啊！”
这使她感到莫有的耻辱，她竭制不住了，不然，她要发作了。但是为了山琴，她还是得控制自己。对山琴说：“你弹一曲吧，卫老台会听你的呢？”
卫一台听了此言，不署可否。山琴取下五弦琴，轻轻地弹起来！琴声袅袅，听得卫一台心都迷住了！那琴声在轻轻与他诉说一个山乡的春天的故事：
那是这样的一天早晨，淡淡的晨雾布在了山冈。乡间的小路上，轻轻的晨风，淡淡的的晨露、婆姿的小树！
一个乡村的小姐姐，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走在这乡间的小路。
一个年迈的老人，弓着弯曲的大背，手里牵着一条牛绳。他的身后跟随一条健壮的水牛……
河边的那条路上，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突”地开过去了；一条小小的舴艋船，轻轻地摇在水中！
山乡的一个早晨，在这淡淡的晨雾里开始，村子里的清晨饮烟，还在各家的很多烟囱上袅袅，众鸟都出林了，一片声地啼叫……太阳，从山那边冉冉升起。
乡村在这个时候，真正苏醒了！太阳！太阳！焕生着奇迷的色彩，早就起来的人们，身上都披上了朝霞彩衣……
映山红，在一整片、一整片的山岭上开放，她好像人们那一片火红的青春！小姐姐，你慢慢走。
你的青春和爱情，都在这一片朝霞、曙光里！……
这时王一台听得心醉神迷，物我几为所忘！内心里不禁感叹道：“多好的琴音啊！我这辈子好像从来未曾听到过。那里听到喔，非是仙音是什么？我这辈子多么有幸，能听到这么美妙的琴音！”
他既这样想着的时候，也就是他的灵魂，几乎跟琴音不知所去的时候。音诗推着他的胳膊，说：“卫总啊！你说这琴怎么样呢？”他心醉神迷地说：“啊！很好！很好……！”
音诗笑了。她从心里都笑了！她又问道：“你说，这又是怎么样个好法呢？”
卫一台沉吟着说道：“音诗啊，教我怎么说呢？好上到心里去了！”
音诗笑了！她也开心极了！也就是说，这卫一台基本已经答应了！于是音诗说道：
“卫总啊，那就签约吧？”
“我跟谁签啊……”
只见他一个激灵，好像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忽然道：
“签约？我跟谁签约啊，音诗小姐，与您的�s不是签过了吗？”
“当然是跟山琴签�s啊！”
那料到这卫一台现出从梦��而归的模样，摆摆手说：“我不签约，我不与他签约，我没有听过他的琴声，我知道，我是不会与他签约的！”
音诗震惊了。她说道：
“你分明己经听过他琴了。”“是听过他琴了，音小姐。”他说道：“可我从来没有说过与他要签约啊！”
音诗耐着性子，这都为了山琴。她说道：
“琴已经你听了，是好琴对不？”
但是，他又疾口否认起来，说道：
“我没有说过，音诗小姐。”又说道：“这是什么琴啊，简及糟透了。他根本无才情可言，像他这琴，在我们这里，显然三岁小孩还不至这样。我总不能让三岁的小孩登上这舞台吧。”但是，他的心里�s在说道：“啊！我真鄙卑，我这还算是人吗？”他感觉到连自已都不认识了。“他的琴真是太好了，”他心里又想道：“我一定要埋没掉他，他决不给他机会，铁这心思，谁说也没用，我一定要埋没掉他！”于是，他更加无耻起来，说道：“尊敬的音小姐，敝人愿意帮您这个忙，然则您这位朋友，根本不知琴法，乱弹琴。等他学会如何奏琴，宏光大剧院的门永远替他开着。则此时不可，一条小犍牛！”
音诗流满了眼泪，她被气哭了！真的，他从来�]有见到过这种卑鄙的人。
她己经怒不可竭了。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西装领带，又使劲地扼住他的脖子！
卫一台也害怕了。他相信因自已的卑鄙会换来很重的代价，虽然他不相信凭音诗的力气能扼死他！但傍边还有山琴这条大犍牛呢！今天就必死无异了……他嚅息难出，上气不接下气。喊一声：“来人救命！”
他看到山琴也走过来，更加害怕了。他几乎绝望了，惊恐的双目夺出，相信自已必死无疑了！但是，山琴则走过来，拍拍音诗的肩膀，说：
“不值得如此。音诗，咱们走。”
音诗很不情愿地放开他。山琴背上琴，牵着音诗的手走了出去。
……音诗则已经放心大哭！很多这里的员工立在外边，却不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人、有些事，做起来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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