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的确，她是既快乐又活跃的公主，她将自己装缀为朝霞一片了。

　　这自然是，她每天任心所欲做着自巳喜欢的事。每天，把都有唱歌的时间，在这“宫殿”前，这一片，空旷的原野上。有时还拉着她的慈爷爷一起跳。一架录音机的音堂量都开的大大的。满放着歌曲与舞曲。

　　这将慈爷这老人家也整害怕了，也恐怕被她给带疯了！“慈爷，你快来跳舞哪！”“不了！不了！……”他慌忙说。一边手不停地编着一只箩筐。

　　老人家的这条黄犬也不安�o起来――这座宫殿的大管家。��也变得神驰心飞起来，��也在傍边学着跳舞。它也学着唱歌，虽然，学不上调子，但也学得专神专注。音乐，能使一切生物、甚至，一切生命都感动。

　　但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却有些乐不起来了。她领着她的大管家――黄犬，去山中逐野兔。回来时，已经中午，发�F一名奇怪的病人，被傍边一人中年妇女扶着，正从里面出完诊，走了出去。那二人没有看见她。虽然，妇女来求诊，这很正常，而其中一人，引起了她的注目。那人光秃秃一个顶上，她的身上则穿着�i袍直缀，足系一双麻鞋。那人则分明是个僧�H。当然，这，又是很正常。因为，在这世界上，也许也只有神仙，可能是不生病的，饮气吸露。凡人都食五谷杂粮，便没有不生病的了。僧�H也一样，同样依靠五谷杂粮为生，故僧�H也会生病，所以，这也就不为奇怪！……但她觉得，眼前走过去的这个僧侣――标准世地说――眼前是一位女僧侣，那人是个尼姑――中年的尼姑，��得她有些面熟！这使她，猛然的吃了一惊！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心慌意乱，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她也为此呆了！

　　即使她能面对数万观众，在她自已的那春秋舞台上。她也从来有心慌意乱过，因为，她并不怯台。现在，则使她感到害怕。这是怎么啦，不！那个尼姑、那个女僧�H怎么啦？不！是那位中年尼姑怎么啦？当然，尼姑也会生病，她也是人。而人，必是由原素组成的，合成了多原素的肉体，生成了精、气、神，这包含了精神之内意识、思想的原素。但是，今天，这尼姑，又是怎么了，怎么会使她害怕、这里面，有那些使她害怕的原素吗？而且，这个女僧�H，她，又是怎么了？！

　　我们面前这一情况，她感到吃惊。也是理所当然。首先，即使僧侣，不分男、女，都是由一切原素物质组成的。故是，即使是僧侣，也有患病的可能――故是，食五谷那有不病之理。所以得出一个结论是，即使是僧侣，也是要生病的。不说人有七情六欲，凡去做了僧�H，必是灭了人情、人欲，必是心如死灰。但他们食的依旧还是五谷杂粮，它提供了身体、生命中的所有原素，这其中就包括了七情六欲！你说要“灭”它，这做得是一件违背常情、又违背常理的�~情。那么，这个世界上，违背常情常理的牵事，是否还丽有很多呢？

　　――这僧侣一词，在这八十年代的前期中，这名词，在词汇词典里很难找到。它是既十分古老、同时，它又是新出现的名词。因为，在这个时候，人们的眼前已经多了一个群体，它，便是僧侣。年轻人遇见这些古装、古袍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去打量，既感到这些人忒为奇怪，又是忒为新鲜。看这些人时，眼光都是奇异的，这同样也包括了――音诗，运这人群在内了。他们不仅用这些奇怪的眼神去打量，甚至用奇怪的心态去观察。既神秘，又令人感到令人害怕。这些顶上无发、都穿着古装的人们。音诗也害怕，她不敢靠近，那里不使吧害怕！

　　她可是现代的女性，怎么会穿越到遥远的古代去了呢？可不是么？

　　不然！莫非这类奇怪的古装，都被搬上了时装柜台？怎么有人穿着！这色彩也新�r。把一往情深的、曾经的中山装，都已经挤到一边去了。而眼前这些青色的、土黄色、明黄色的直缀大袍！

　　这是另外的话题。

　　音诗此时吃惊！倒并非这女僧侣来看病。僧侣也要生病，她是知道的。而是因为这穿僧衣之人，眼熟，只又不太能确定是谁，而且她没有头发，勉强能看出，她是尼姑、不应该是个和尚。一个中年的尼姑，平平的前额、那淡淡的、弯弯的眉毛，一双眼睛，则尚含余韵。她穿着青色的直缀。

　　但由于隔着一些距离，此时不能拿定主意。快步走了回去。

　　“刚才出诊后出去的，那两个女人谁呢？”

　　“尼姑。”慈老人说。有些轻描淡写。

　　诊所，任何形式的人都立。音诗说：“尼姑生病了吗？”

　　“她都生病了吗？”“不错，她生病了。”慈爷一边收拾器械说。

　　“她的病重吗？”她关切尼姑来。

　　“不重。”老人家说：“一、二副��就能治好。”

　　“尼姑都穿这衣服？”“这是僧衣……”

　　原来，和尚也是一门职业。它，应该是说，既是古老又是新的一门职业。虽然，这话也不全对。但是，说它是职业，也并非皆为过份。且以这职业称之――对于这些年轻人言，还是比较陌生的。现在称为圣民。便音诗，又何尚接近过这些僧民们。他们又是怎样生成的模样？又没有走近去端详过。和尚、尼姑的区别，应该在里面，不应是在外表了吧？这些问题在她这里，依然显得可笑！显得我们的音诗，的确也真可爱。她也跟着别人去游过一些古寺，看见过一些僧�H，都很安闲地走来走去。院子里，有扫地的阿姨，橱房里，有烧饭的大妈。寺院还有什么�e的�~，她都不知道。她，也分辨不出，那人是尼姑、那人是和尚，基本都穿一样的衣服，在走来走去。那些人，则应该都是男僧侣，而女僧侣，则应该是住在那个神�z之处，一般又轻易不再出来，教人看见的。

　　这种见解可笑。终于，她��到一个尼姑、说不定另一个也是，她穿个便装，便没法去把握。另一个，却是穿尼姑装的。

　　但又面善。不禁使她都满腹狐疑起来！

　　便使她有些魂不守舍了。慈爷整晒着那些�窦�来的药材。

　　“尼姑，怎么也会生病？”在她看来，仍然不可思议。

　　“尼姑也是人类，怎么不病呢？”慈爷，说：“给她过了诊后，她又说不要紧了，领了一些药就去了。”

　　她还这些都不懂。这短短几年时间，冒出来这么多新的职业。当然，作为社会一种民体，僧民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虽说是古来即有，但又毕竟是一种新的民体。这又仅仅音诗他们年轻人说。这太突然了，来不及知道那么多。

　　她，又莫名其妙的很认真。突然！她好像是想通了，“哇！”的叫一声。将老人家吓一跳。说：

　　“又怎么？”音诗想起来了！

　　“太像一个人，也是尼姑。”想着！又较真地说：“一准是的！”

　　“谁呀……”慈爷故意问。

　　“我的咦妈呀！”她猛然的叫一声，显得有些烦恼。

　　决定是对的。便懊脑起来，丧魂落魄的模样。

　　“我得去看她。您知道吗，她现在住那儿吗？”

　　慈爷笑了！他知道她古村有个姨妈……

　　“我嘱咐她明天再来，再来看诊，你可以��她了。”

　　“准是姨妈。”她说道：“我现在就去看她！”

　　“明天她会来，先认认�[楚吧？”慈爷建议。

　　“我姨妈是古村的林慧芳！”

　　“那就是了。”慈爷说：“那好吧，我带你去看她……”

　　“那个要你带？”她跳了跳，那一种急不可捺，只道：“你告诉我。不见我还长着双腿吗……”

　　“好吧！”慈爷此时说话有些斯理慢条。“她哪，今天就在多福庵里出家，法号叫妙莲。都叫她妙莲师父就是。你顺着这条小道走下去，往那边再走些小路，绕过几个山脚，再走过五、七里路，那庵子就在那山坳里。往里边走进去，便看得见这孤庵。”

　　“喔……”她答应着，人己经走远。一晃眼之间，己经不远了。

　　他缓慢地站起来，望着她此行如飞的背影，在林荫与草叶间一闪一闪，看她走远了。

　　浮尘是一种催化剂，它在这里，却能使入凭空增老。

　　但是，春光之花却能使人年轻。几乎谁都知道这一道理。更不用说，像慈爷那样的智人。音诗去后，他神气地打开了录音机，一边欣赏里边的曲目，一边做着手里的活……有时则手舞足蹈，跳上几圈！

　　心态美丽，长久保持快乐，人也变得年轻了。

　　人的美！或者就是一种人的心态美！

　　她沿着慈爷指引过的路，一直走过去。大概也不少于走了十里的山路。这一时，她也果然找着了那个多福庵。她先站在外边看了一会，它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庵院，座落在这深深的山坳里。这是一个四面都是被青山绕裹了的山坳，十分的清幽，这附近也更无人家居住。则几处怪石如同巨兽，一个个都仿佛是张了血盆大囗，林木草石之间，狼豺嗥叫，路边，则是兔奔麂逐。这一处的幽辟，为所罕见。音诗心里，首先感到害怕起来。那里路边，又是几处新新旧旧的坟墓，也增加几分恐怖的气氛。那里则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庵院。再一看时，几间很破旧的房子，青��绕缠在破旧的墙体上，杂草，生居在那些瓦弄里。已经显得很有年代的几间瓦房。她沿着墙根走去，在正东的地方找到了门。她看见这门是开着的，先寻思起来。因为她害怕了！但是，过了片时，又��得什么都不怕了……于是，她头朝内，竟一头撞了进去！

　　她险乎撞着了一个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时，险乎撞在那里一尊泥菩萨身上。

　　她开始以为自已撞着一个人，那人大袍大袖、红面挥棒，正立在她的当面。她先吃一惊，道：“不要打我！”再仔细一看时，才发现那不是人，那是一个泥人，则被雕塑起来，像是一个人，再替它穿上大袍大袖，才像一个人。只是它的手里举着一条短棍。像是要打人。事实上，那处塑得，仿佛也是一尊门神、或者也是类此的吧？只见这尊泥菩萨，睁着圆圆的眼睛，奇怪地在瞪她――假若，这神慈眉和目的，那该有多好？为何总使人害怕的，她这样想。

　　这使她惊讶、害怕。接忙双手合拢，那囗里也不免����有词起来，说：

　　“啊……菩萨！你可不要吓我啊！……我可不是有意冲撞啊，我可不是坏人，来做坏事的，我不抢、不偷啊！走进你的家里来，看望我的亲戚呵……我的姨妈，在这里做你们家的佣人，我是来看她的……我，一点都没有坏心思。”

　　说着！说着！还不免拜了两拜！听见�M堂一边有声音，就往那边走过去。

　　“谁呀？”一人在里面说，飘出了药香。

　　音诗听来，这声音很近、又仿佛很遥远。

　　她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裤管，在扯她的衣衫，四面有神秘在怪手在拉扯她。还觉得有一只手透过衣衫，在抚摸她的全身，便她毛骨悚然。无数寒气，神秘的莫名其妙，从四周浸身而上，又像无数道绳索和囗袋，将她捆住，装进此囗袋里一般，吓得她四处观看、通心吃惊……它好像把自已浸在稠稠的水里。

　　但又使人那样惊惧害怕。始此她恐惧，这是把活人变作死人，掩埋入灵魂的地方。自已的姨妈，怎么会在这里呢？“我的姨妈真可怜呵！”她心里想！

　　她此时已经掩捺不住那种恐惧。如果不是有人第二次问：“谁呀，”并确定这是人的声音时，她可要转身逃去了！想像一下，假若此时一逃，必然是一溜烟，比那兔子还快……正要逃走时，确定里面有人声！此时并没有给她壮胆多，但她不逃了。只那自己囗里，仍在不停地祷��：

　　“不要吓我，不是做坏事的……我不做坏事。”“神灵是至公的，为好人。”她不一边还这么想。

　　恍�呒洌�有声音在后面追着说：

　　“你是做坏事的人，我就知道，你是会做坏事的！”

　　这声音使他意外地听得真切。她吓慌了，心惊肉跳！一边向里面走去，一边为自己辩别，说：“我不是做坏�~的人，上天可以证……”

　　又听见很多声在说：

　　“叫她留下来、留下来，不能让她走了！”

　　此声音显然恶狠狠！她回顾四周时，并无一人，只有那泥胎菩萨在向她笑，又看上去很慈祥安静，却足够令她心惊胆战……觉得这里面一切都真实。这泥菩萨的笑，又使她感到不真实！无数袭来的恐惧则是真实的、令她能断心魄的、恶狠狠的声音，此时又变得真实了！则里面两声“谁呀！又变得不真实！”

　　这里面再也没有��头可生了，逼使她就是“我得赶紧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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