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踮脚走进去,用气息发出轻微的呼喊声,“师父?”。
走进木屋一眼便能够看清屋子里的构造,和足够单调的家具及装饰。桌子上的鹿头还滴着血,一看就是刚刚砍下来带回来的,上面还有死亡残留的余温。
既然是刚打到的猎物,师父按道理不会再外出打猎了。因为他所崇尚的自然定律就是在解决温饱问题之外,决不随意屠杀生灵。
所以他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还在思考这个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我脖子一凉。
滚烫的血液沿着脖颈处流下,但脖子上的匕首并未在继续加深力道。
我叹了口气,伸出两个指头将那架在我脖子处的刀子推了推,“师父,是我,你别那么警惕”。
“我知道是你,为师是瞎,不是脑子不好。”
真是个难哄的老头。
“是是是,你老最有才了。”
师父收起刀径直走到砧板前,随即从腰间的刀中抽出一把狠狠地砍在肉上,缓缓的切片,一边切片一边说,“你还知道回来,离开就别回来好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很想你的。我在外面吃饭都要惦记着您有没有吃好喝好。”说着我就假装抹眼泪,发出抽泣的声音。
“别给我装,这套在我这没用。你哭没哭,我听得出来,也就你哥他会被你骗到。”
我摊摊手,“我还以为有长进了呢”。
“说吧,什么事?别拐弯抹角的,你知道为师我最厌烦这种东西。”
我抚着师父房中央的木制桌子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师父的背影,“师父,既然你算过,那你岂不是早就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了吗?我想要一张出去的门票,从这里,正大光明的。你应该知道我想去哪里”。
“我想去卢浮宫。”
听到我这句话的师父突然停下手中的活,侧过身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师父,为什么不行你总的给我个理由。”
“不行就是不行,哪还有什么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刚回家,给我安分一点。”
“师父,你既然算过我的命,那你有没有算过你不答应我之后,我会怎么做。”
他凝视着我,即使白纱布蒙着他的双眼。
我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小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我长大,你明白我是什么性子的。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而且你也算不出来我长远的未来不是吗?”
我的因果是断的,所谓的定数是不存在的。我并没有被因果的铁链束缚住,未来是没有定数的。
师父转过去切着肉继续说着,“我不问其它的,我只问一个,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明白,我再也清楚不过。”
这些都是我想去做才去的,不是因为其他人。
“你明白?你明白个屁!自己都没活明白,还想去管别人的事。”
“……”
“你只是感觉活的没有价值,所以想做些自以为是的东西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可不是件好事。你不欠谁的,你不需要来证明什么。”
我低着头听着师父的训斥,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心却仿佛能够窥探人心一样。站在他面前,我无论怎么隐藏都如同赤裸一般。
他讲的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不希望我存活的意义只是活着,如同死一般的活着。
“吃面。”
师父将面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上面堆满了肉,还加了香菜。
我拿了双筷子,戳在桌子上对对齐,“师父,我能要求来个煎蛋吗?”。
“就你麻烦事多。”
师父说着就站起来去煎蛋。
我嗦着面,听着师父在那边煎蛋的滋滋声,看着门口蔓延进来的爬山虎,直到天花板,天花板上吊着丝瓜。
怎么还有丝瓜,还是屋里?生态环境挺不错啊。
“师父,你屋子里怎么还长上丝瓜了?”
“丝瓜,不可能不可能,又没有苗,怎么可能会长丝瓜呢。”
“师父,真的,你天花板真的长丝瓜。”
我把桌子上的面放在地上,踩着桌子,用束腿处的匕首把上面的丝瓜割下来。
“师父,你摸摸看,真的是丝瓜。”
师父仔细摸了摸,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还真是,那为师再给你加个丝瓜蛋汤。”
“不用了,师父你是一点都不担心我胃胀。”
“你早饭吃了吗?”
“吃,吃了。”
“好的,没有。这么点东西都吃不掉,你说说看,你还能干什么?”
“师父,那你是答应我了?”
师父把那刚煮好的一小碗丝瓜蛋汤放在我面前,“先吃饭,再说事”。
“哦。”
我吃一大口面,撕咬下一大块蛋,又喝吞咽下一大口的丝瓜蛋汤。
“师父。”
“嗯?”
“之前不是说做个神经元链接的小手术,把你眼睛给恢复嘛。你没去?”
师父站起来,把他的那把刀挂回墙上的空缺处。
“看不看的见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八十二岁了,我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了。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世界不是看见才是有意义的,主要是感受。”
我嗦了面一口面,“师父,那你就不想再看看这个世界吗?”。
师父摇摇头。
“我已经看了太多太多了,多到已经不想再看了。”
我不理解,但我知道失去眼睛,会让我陷入无边的黑暗。
“小白,你记得我曾经经常对你说的话吗?”
我吃着面看着师父,他站在门口,倾泻般的光覆盖着绿叶的映照沐浴在他的身上,仿佛他霎那间就驾鹤仙去。
我一时看的失神,说不出话。
“痛苦是短暂的,孤独也是暂时的,所有的苦难都是会过去的。现在忍受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够不留遗憾的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
“师父……”
“虽然我一直都是这样和你说的,但我真正希望的是你,平安喜乐。”
他转过身,神情严肃的望着我,“小白,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走百活的老路吗”。
“一条没有结局的老路。”
我不明白,我只是不想让人民深陷苦难与绝望。这是百活哥的意愿,也是我的。
他用生命去追逐的东西,如果我不接手,他的死亡就没有意义。如果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么我又是因什么而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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