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用资金去做房地产？”姚吉不明白。
“这是政策法规明令禁止的，房地产行业有专门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贷款，不允许用其他形式的贷款去做房地产投资，这是大忌。”苏郡给姚吉普及基本知识。
“你看这个企业，本质是做冷冻食品批发的，貌似做的还挺大，十个亿的年销售额，但是你看它的银行负债，高达5个亿，什么概念呢？”苏郡开始分析具体数据，“首先，食品都是有保质期的，就算是冷冻的，一般周转时间也不会特别长，假如你是做这个生意的，从银行贷了五个亿，按照这份报表显示，相当于你一月份进了一批货，半年才收回货款，7月又进了一批，12月才收回货款，显然超过了正常的贸易周期。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你相当于自己的钱一分没用，全在用银行资金做生意，也不合理吧？”
“这么听上去，确实有些不合理啊...”姚吉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些。
“你再看它的其他应收款和其他应付款，数字很大，这个都是和关联企业或者子公司、分公司之间的往来账，并不是贸易过程中产生的账款，而真正作为贸易过中产生的应收账款和应付账款，数额并不大，说明它的周转是比较快的，这与之前说的贸易总量不相符，而且每次提款，一下就把一个亿全部提走，你要知道，银行的贷款都是要付利息的，它真有那么大的资金需求吗？我觉得不一定，所以它大概率就是把钱弄去干别的事了。”苏郡不愧是经验丰富，很快就看出了问题。
“结合它投资的企业中，有地产公司，那我估计很有可能就是和别人合作开发了房地产项目，它通过食品贸易背景到银行融资，拿了钱以后，实际上投到了房地产上面。”这就是苏郡一开始怀疑的点，挪用资金去做房地产。
姚吉听完后，直接把苏郡表达的内容复述给了在场的几位队员，首先认同的就是刘雅婧和钱佳明，俩人毕竟都是做对公业务的，对这些数据比较敏感，姚吉一说，他们就懂了。
“我去...照你这么说，这个客户有很大的问题啊！他们难道没发现吗？这帮人干什么吃的？”钱佳明直接了当的开始质疑公司业务部。
“不好说...我能看出来，你以为审批人员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每年还要给它续贷？我怀疑这里面有别的情况。”经过苏郡的提醒，姚吉也明白，这么明显的瑕疵，不可能没人看的出来，这里面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
“那万一出事怎么办啊？”陆璐对这方面不太懂，听他们说的好像挺严重的。
“出事，自然有主办的客户经理和相应审批人员负责，我们操不上心。”钱佳明也觉得不应该多这个事，心里知道就行。
“这样吧，我问下我舅舅，这个客户不算小，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给他提个醒，其他的我们不管。”刘雅婧想了想，觉得还是和吴新康打个招呼，毕竟他是分管公司业务的行长，真要出了事，他也是要担责任的。
说着，刘雅婧就离开会议室，站在外面给吴新康去了一个电话，五分钟以后，回到会议室的刘雅婧，神情有些无奈。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姚吉看出她情绪不太对。
刘雅婧坐下喝了一口饮料，叹了一口气，“这个客户你们就当不知道吧，别管了，也不要去瞎打听了。”
“这...难道说，吴行长早就知道这个客户的情况？”韦嘉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刘雅婧点了点头，“不止他知道，赵行、刘总、几个领导都很清楚，既然领导们都知道，我们就别操这个心了，来，继续吧，看看另一个客户。”
刘雅婧不愿意说细节，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多问了，小队成员拿着另一份资料，继续今天的模拟训练。
时间过的很快，练习结束已经十点左右了。
“我爸公司就留了一辆车，让司机送你们回去，我今天没开车，姚吉，你送我一趟吧。”刘雅婧今天特意没有开车，就是想和姚吉有独处的时间。
“啊？哦，好吧。”姚吉只能答应。
上了车，刘雅婧开始不老实了，一把拐住姚吉的胳膊，将头靠在上面，开始在显示屏上挑选歌曲。
姚吉一阵无语，“我说，你这样我不好开车啊...”
刘雅婧只得坐直身体，但手还是不肯放，“你慢点开就是了...”
“哎...随便吧...对了，晚上吴行长到底是怎么说的？”想到这里，姚吉还是好奇的问刘雅婧。
刘雅婧犹豫了一下，“告诉你也行，但你不要再和其他人说了，这种事没必要人尽皆知。”
“放心，我有数。”
“这一家背后是省分行的领导，当时介绍到我们支行来做的，讲起来是介绍，实际就是指派，我们也不好拒绝，其实问题都看得出来，但毕竟有领导背书，也就硬着头皮做了，说到信贷业务，你可能不相信，银行的信贷业务，十笔有九笔都是有瑕疵的，哪有那么完美的客户呢，只是看风险在不在可控范围，如果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操作，那业绩怎么来？贷款用途有些不合规还算好的，有的报表都是调整过的，但不这么干就没业绩，现在银行比公厕都多，大家都在抢客户，为了一个小指标而拒绝一个客户，那业务还做不做了？”刘雅婧这话，听着全是问题，但实际情况往往就是这样。
“她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从业这么多年最痛苦的问题，我在这个位子上，既要考虑风险，又要考虑业绩，经济快速发展的道路上，我们就好比一辆行驶在高速上的汽车，如果大家都规规矩矩的按照限速去跑，那永远没法超过别人，所以在不测速的路段，偶尔超点速，只要你有能力把稳住方向盘别出事，那也是默许的。”苏郡深知这里面的问题，但同样有很多无奈。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就是把关的人，只要实际性风险可控，适当的冒险也是可能的。”姚吉理解苏郡的意思。
“毕竟咱们这个社会体系，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水至清则无鱼，当你没有能力去改变的时候，只有尽量守住底线。”
“铃...铃...”这时，姚吉的电话响了，但因为他在开车，所以只能用车载蓝牙接听，“喂？”
“姚吉，你什么时候回来？”喇叭里传出沈碧雯的声音。
“糟糕...”姚吉突然想起刘雅婧还在车上，虽然他和沈碧雯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毕竟刘雅婧明言要追求自己，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呃...我晚上单位有点事，已经在回去路上了，怎么了？”
“我面试通过了！今天同时接到两家医院的电话，我现在正愁去哪家呢！想等你回来帮我出出主意。那你开车我就不说了，慢点开，回来再说。”说完沈碧雯就把电话挂了。
姚吉突然感觉到车内的温度下降的厉害，转头看向刘雅婧，只见刘雅婧脸色阴沉，眼神仿佛两把利剑，要把自己来个三刀六洞。
“她是谁？！”刘雅婧见姚吉没说话，狠狠的问道。
“婧婧，是这样，她是我一个室友...”姚吉只得慢慢解释，“目前跟我合租一个房子，前阵子我找人帮她联系了一份工作，这不是有消息了嘛，她找我商量一下。”
“室友？！什么室友？！你当上大学呢！等等...你不是和你爸妈住吗？”刘雅婧前阵子去过姚吉家，知道他和父母住在一起。
“呃...我搬出来了，有个朋友去国外了，房子空着，他暂时不想卖，我就适当的付点租金，也算是帮他照看房子。”姚吉解释道。
“照看房子怎么还照看出个女人啊？”刘雅婧明显吃醋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姚吉想了想，只能全盘托出，毕竟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听完姚吉的陈述，刘雅婧陷入了沉思，事情听上去倒是也合情合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总归有些古怪。
“你要是想单独搬出来住，我可以提供住处，我们家房子多，不收你租金，你和一个女孩子住一起算怎么回事？”刘雅婧直接使用钞能力。
“我住那里主要是帮我朋友照看房子，倒不是因为这点租金。”姚吉身边还有个苏郡，他肯定也是希望住在自己家里。
“那我也可以帮那个女孩找个房子，我也可以不收她租金！”刘雅婧拼了。
姚吉这下懵了，“这...不太合适吧，而且她在我这里也蛮好，帮着打扫一下，还能给我准备点饭菜，省得我回家再弄...”
“哼！那和小两口有什么区别！不行！我不回家了，我要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把你迷成这样！”刘雅婧觉得姚吉就是想和那个女孩住一起，不免醋意大发。
“我和她就是朋友，再说了，我和谁住，干嘛要你同意啊？我妈都没管我！”姚吉这时也不高兴了，刘雅婧又不是他什么人，把自己搞的好像背着她金屋藏娇一样。
“你！...我不管！就是不行！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这样！”刘雅婧自知理亏，只能开启无理取闹模式。
“哟吼！开始了开始了！我觉得我还差一盘瓜子！”苏郡在一边幸灾乐祸。
姚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起哄。“婧婧...别闹了行吗？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暂时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那也不行！万一你以后就有这个打算了呢！万一你明天就有这个打算了呢！她就近水楼台了！”刘雅婧越想越觉得危险。
“什么跟什么啊！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姚吉此刻一个头两个大。
“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你没想法呢，真要是个长的丑的，你绝对不会把人家留在家里！又是医生，是不是在家也穿护士服啊！”刘雅婧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懂的可真是不少，看来平时这方面的资料文献没少研究。
“护士和医生是两回事好吧！哎...”
“你这会还计较那点行业差别，有意思吗？！渣男！”婧婧气的直接把头别过去，不想理他了。
“哈哈哈！对！你就是渣男！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太渣了！”苏郡哈哈大笑起来。
“看不下去别看！没人请你看！”姚吉下意识的转头冲着后排座的苏郡吼了一嗓子，结果刚喊出口，姚吉心就凉了，“我操...完蛋了...”
这一下把刘雅婧吓的不轻，“你...和谁说话？你别吓我啊...”
姚吉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姚吉！你疯啦！这事不能说！你说了她也不会信的！”苏郡这下着急了。
而姚吉并没有理会苏郡，他将两侧车窗打开，点了一根烟，沉默了一会说：“婧婧，我有病...我有严重的精神分裂，我的意识里，车上有好几个我的朋友，他们一直在和我说话，你知道为什么我让沈医生和我住在一起吗？其实她也是我请来照顾我的，我怕我哪天病情严重，家里有个医生也好一些。希望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刘雅婧此时听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同样表情的还有苏郡，“我操...你这招破釜沉舟还真是让人意外啊！不过倒是很合理...你确实有病。”
“鸡哥，你别吓我，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什么时候得的病啊？”刘雅婧认识姚吉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从没见过他有这个毛病，“你不会是故意装病糊弄我呢吧！我跟你说！我不吃这套！你马上去你住的地方，我要亲自问问那个医生！”
“呃...”苏郡一头冷汗，这丫头脑瓜子不傻啊...“你就不能对病人仁慈一些吗？非要这样羞辱我吗？”
“不！你别想骗我，你要是真有病，我拼着老刘家的资产，花再多的钱也要把你治好！但我今天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雅婧不是傻子，姚吉真有什么问题，她绝对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治好他，但姚吉要是骗她，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踹死他！
“老苏，我编不下去了...你想想招啊！”姚吉求助苏郡。
“我也没招，主要你这思维太跳跃了，沈医生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又弄个精神分裂，我是真跟不上，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苏郡两手一摊，高高挂起了。
姚吉此刻已经想不到什么剧情可以解释清楚了，苏郡的事别说不能透露，就算是透露出来，也得有人信啊，句曲山那帮道士毕竟是修行之人，这种事情还算容易理解，普通人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刘雅婧这种受过素质教育的，真要是说了保不齐她又觉得姚吉在编故事。
可要是不说点什么吧，刘雅婧不依不饶的，总不好任由她这么闹下去，主要姚吉这一嗓子，还附送了一个转头看向后排的动作，任谁看了都心慌。
“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雅婧见姚吉不吱声，更加着急了。
“婧婧，你觉得，你的心理素质怎么样？”
这一句问的刘雅婧有点莫名其妙，“我心理素质？什么意思？你要干嘛？”
“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我今天需要你一个说法！”刘雅婧这是铁了心了。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姚吉说的是见鬼的事，刘雅婧却理解成了他和女医生的事。
“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叽！有屁就放！”
姚吉再次深吸一口气，“好，但是我希望你为我们保守秘密！”
“哼！果然有奸情！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哈？”姚吉明白了，她以为自己说的是和沈医生之间的事，“不是...你理解错了...”
“你大爷的！什么肚子搞大了？！我们这是人鬼钱未了！不是人鬼情未了！”苏郡一听就急了，我们两个大男人，你瞎说什么呢！
姚吉哭笑不得，“她以为是我和沈碧雯...大哥，别这么二行吗？”
缓了一下，姚吉面向刘雅婧，郑重的问道：“婧婧，我很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见过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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