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工人？！什么厂？”钱好明毕竟是三楼业务线条人物，便好奇地问道。

　　“海科集团……”

　　“啊？！海科老板死了？！”钱好明显是知道这家公司的，“我记得没记错的话，海科在我们支行有超过一个亿的贷款啊？”

　　“没错，是一亿七千万。”

　　“那这公司规模不小啊，做什么的？”尤嘉以前从未听说过这家公司。

　　“海科防盗门你不知道？防盗门是他们做的！你最好回想一下！”钱好明在一旁提醒道。

　　“啊！海科的业务！我想起来了！我父母家的防盗门就是他们家的！”尤嘉这么一说，就有了印象，“想不到他们的老板居然死了，死得这么离奇？”

　　“这个……别说了，这家老板喜欢收藏古董，字画啊，玉石啊，瓷器啊，花钱不缺，也耗费了不少钱。之前在一个隐藏的房间里看到一件瓷器，太激动了，突发心肌梗塞，还没等救护车到人就没了……”狄声讲这件事，自己都觉得荒唐。

　　“这么离奇吗？！”大家也都唏嘘不已，“死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确实太讽刺了。”

　　“是啊，最搞笑的是，这个老板在外面买了个小房子专门放他的藏品，却没人知道这房子在哪……现在他的配偶和子女闹着要分家产，互相猜忌，都觉得有人知道房子在哪也不公开，藏品被独吞。”

　　“啊？！没人知道？真这么神吗？”尤嘉没想到还有这么荒诞的剧情。

　　“嗯，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他的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不知道，”狄声停顿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听说他在外面还有一个情人，好像知道房子在哪，钥匙也在她手上，只是没人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我去！怎么跟拍电影一样？！”钱好明听得筷子都停住了。

　　“防盗门！但挺有意思的！只不过我们银行不管这些，我们只关心贷款能不能收回。”

　　“他们家的贷款到期了吗？”尤嘉已经问到了重点。

　　“倒是没有，只是这种情况属于重大变故，根据合同，我们有权提前收回贷款，只是出于情面，不想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所以先友好协商，问他们能否提前还款，谁知道整个公司现在没人做主，乱成一团，争夺权力，产生新的冲突，根本无心商谈还款的事。”这也是狄声最头疼的地方，没有人管理，问谁都说做不了主，事情根本推不动。

　　“那你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很棘手，公司不是经营出了问题，而是内部管理出现了意外，现在强行终止合作，万一他们推出个管理者，肯定不能再与我们合作，这样白白损失一个客户；但如果不开动脑筋想点子，万一公司就这样垮了，贷款收不回来，上面是要追究责任的。”尤嘉简单分析了下，狄声听了脸色更难看了。

　　“领导那边是什么意思？”

　　狄声摇头，“我也不知道，刘总说他做不了主，问吴总，吴总说再跟行长商量一下，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也没有结果。”

　　“哎呀……真是多管闲事，如果都是领导们决定的事情，我也别白费口舌了，来来来，难得聚一起，干一杯！”刘雅婷反而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有道理！来，喝酒！”钱好明也附和道。

　　-

　　方莉娅最近过得并不好，整晚睡不着，自从严初海突然去世后，这个秘密情人一直在照料严初海的一屋子古董书画，不敢动也不敢碰，“老严，你这样走了，一句话都不留，让我怎么办啊！”

　　不错，方莉娅是海科集团董事长严初海的情人，至于他是怎么认识的，也是因为海科集团向信扬银行申请贷款。海科集团与信扬银行的合作大约始于十年前，那时海科集团还叫海科门业，规模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一场财务短缺现象出现时，幸亏有信扬银行的支持，慢慢恢复了现金流，企业越做越大，贷款规模也从原本的三千万，逐渐变成了现在的1.7亿。

　　而方莉娅认识严初海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的客户经理，当时主要负责私人银行高端客户的业务，与信扬银行有借贷关系的海科集团，董事长、高管等自然也是方莉娅潜在的客户群体。通过公司部门同事的介绍，方莉娅与严初海建立了业务合作关系。

　　一开始，严初海只是偶尔在这里购买一些资产管理产品，支持信扬银行发展业务，但方莉娅知道这是一个大老板，所以服务特别周到，在业务之外，有时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对方解决一些私事，这两人逐渐熟络起来，加上方莉娅原本就是一个貌美开朗的女人，很快就把严初海迷住了。

　　严初海结婚早，妻子比他还大一两岁，今年刚过五十，虽然漂亮但也难免人老珠黄，严初海早就对这位正妻没了兴趣，而方莉娅那时刚三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之时，严初海自然难以自控，但当时方莉娅已婚，严初海知道同样的手段对她不起作用，于是动用金钱的力量，几乎是用钱把她拉上了床，一方面为了公事，另一方面也为钱财，方莉娅见严初海出手阔绰，并未拒绝，两人就这样开始了长期的秘密恋情。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使养只小猫小狗，时间长了也会生情，何况是人。

　　方莉娅与严初海相处久了，也渐渐对他产生了感情，严初海也真心喜欢她，对她百依百顺，曾经说过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一定要给她分些财产，但被方莉娅拒绝了。

　　首先，严初海有妻子儿女，跑到他们家分财产，必然要面对一家人的怒火；其次，方莉娅自己也有家庭和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事一旦闹大，工作保不住不说，家庭也会毁掉。

　　但严初海还是想给方莉娅留下点东西，于是他在城西一个叫品河国际小区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写的是方莉娅的名字，将所有的古董书画珍品全部放在了这套房子里，表面上方莉娅对此房的主人是谁毫不知情，只被告知这是严初海专门用来存放珍藏的地方，也是他与方莉娅约会的地方，声明房子没人知道在哪里，同时给了方莉娅一把钥匙。

　　严初海的意思是等到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这套房子和里面的珍藏将留给方莉娅作为遗产，至于房子里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除了去世的严初海，恐怕只有方莉娅知道。

　　方莉娅现在就在这个不动产里，回忆起她和严初海的点点滴滴，看着物忆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而在严家这边，严初海的妻子曹曼一直在寻找他的藏品，这些年严初海花了不少钱买各种古董书画，起初也都放在家里，后来渐渐都被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曹曼也无从知晓。作为他的妻子，至少能分到严初海一半以上的财产，虽然不清楚这些藏品的具体价值，但这么多年严初海购买古董的钱，方莉娅估算至少超过一个亿，所以找到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其实曹曼早就怀疑严初海在外面有外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严初海是家里的经济支柱，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没有过分的行为，她选择不干涉。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曹曼作为一家之主，再加上外面的传闻，她开始怀疑严初海的那些古董珍品是否在小三手上，但现阶段连小三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查？

　　“老魏，你跟着初海开了这么多年车，无论是初海还是我们家里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

　　老魏名叫魏堂，是严初海用了二十多年的专职司机，曹曼只能先从他这里找突破口，看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

　　“老板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但说实话，老板的东西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每次都是他自己把东西放到后备箱，自己开车离开，根本不需要我，我只知道老板的东西在外面，至于具体在哪里，我完全不知道。”魏堂说得倒是很实在，严初海只要涉及到藏品位置变动或单独与方莉娅私下见面，从来不让魏堂开车，这一点他非常谨慎。

　　“东西不知道在哪儿，人也不知道是谁？”曹曼眼睛亮如炬，紧盯着魏堂。

　　“人？哪个？”魏堂一脸茫然。

　　“别骗我，初海在外面有女人，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只是出于稳定家庭的原因，我没说出来。我和他结婚快四十年了，他真的以为能瞒过我？”曹曼在严初海创业初期就一直跟着他，虽然在生意上不插手，但多年的夫妻生活不是白过的。

　　“老板娘，虽然我跟着老板二十多年，但您也知道，老板就连那些古董都对我保密，如果真有女人，您觉得他会告诉我吗？”魏堂一脸苦笑，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每次出去开的都是同一辆车？”

　　“不一定，有时候是奔驰，有时候是劳斯莱斯。”

　　“车上有没有行车记录仪？”曹曼还算聪明，如果有行车记录仪，应该会留下一点线索。

　　“我去拿！”魏堂也明白了曹曼的意思，立刻去车库取了两辆车内的记录卡。

　　曹曼让魏堂将记录卡插入电脑，调出所有记录，两人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

　　首先是行车记录仪不能录制长时间视频，存储容量有限，一旦满了通常会自动覆盖，再加上严初海做事非常谨慎，每次放藏品或者单独见方莉娅，都会关闭记录，因此曹曼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曹曼见仍然查不出什么，只得暗暗叹气，“你快去吧，小心一点，耳朵灵一点。”

　　“知道了……”魏堂转身离开了房间。

　　回到住处，魏堂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系统定位，嘴里喃喃道，“品河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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