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非常柔软，非常舒适。”

　　“啊。”

　　“这么麻烦，头发留得这么长吗？”

　　“因为爸爸非常喜欢。”

　　“我爸爸的审美有点传统。”

　　“爸爸喜欢女孩子把头发留得很长，然后编成两条长长的辫子，一条辫子上还戴着一朵小小的花。”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的头上长了很多小痘痘，又痒又疼。”

　　“去医院，医生就让我剪了头发。”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打扮，也很喜欢我的两条长辫子。”

　　“因为妈妈编的辫子特别漂亮，小朋友都很羡慕。”

　　“听说要剪头发，我就哭得喘不过气来，爸爸也抱着我默默地抽泣。”

　　“我越伤心，就越哭得天昏地暗。”

　　“本来想等我和爸爸哭够了，再去安慰妈妈，实在是没有耐心等待。”

　　“又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和围观的人解释，为什么两个人哭得如此凄惨，只是因为闺女想留头发。”

　　“于是硬是把我们两个拉出来，一个嘴里塞了一个甜豆沙包子。”

　　“可能是哭得太饿了，也可能是包子太甜，我本能地咬了一口嚼了嚼吞下去，感觉那个包子非常好吃。”

　　“只知道吃，就忘记了伤心。”

　　“吃饱了之后，也就坦然地去剪了头发，反而觉得没什么，而且还可以再长出来。”

　　“爸爸就是这样，妈妈提起这件事，他就觉得很尴尬。”

　　“有时候早上妈妈懒得给我编辫子，爸爸就会和妈妈抱怨；‘说别留那么长，你越想留，他越是要梳。’”

　　“后来爸爸真的学会了给我编辫子。”

　　“不过上了初中之后，我就不太喜欢梳两条辫子了，怕别人说我老土，爸爸也就解放了。”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我留长发的样子。”

　　“上了高中之后，学习太忙，懒得打理头发，我还是剪了头发，爸爸也没说什么。”

　　“爸爸出事后……有时候梳头，都会想起他，所以，我又留起了头发，现在已经快三年多了。”

　　爸爸啊……

　　原来爸爸以前的生活，每一处细节都渗透着爸爸的身影。

　　她失神地想着，却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的头发间游走，又听他轻声说道：“你的头发，真的很美，又滑又软，伯父眼光真好。”

　　她心中酸楚，自豪又骄傲，爸爸真是难以捉摸：“是的。”

　　他轻轻地笑了，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他一次次，带着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柔柔的，有些痒，麻麻的，仿佛带着奇异的电流，也使得她的心如同被温柔的手抚摩，轻轻地揉捏，带给她无限的甜蜜与柔情。偶尔还能触碰到她嫩滑的耳垂，白皙而修长的脖颈，娇嫩而敏感的后颈，留下一触即逝的悸动与渴望。

　　“好。”

　　他说好，但手却没有放开，还在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梳理头发。

　　他似乎玩上瘾了，有些不甘心，有些失落地问道：“真的不介意我帮你梳吗？”

　　桑梅只觉得好笑，这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但有时心思却像小孩子一样：“你梳吧，不过最好能帮我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不需要太……”

　　“嗯……不要太抽象，太艺术化，你懂的吗？”

　　裴振清沉默而好笑不已：“你放心，我都懂。”

　　“虽然托尼·裴生前第一次当发型师时，有些兴奋，有些激动。”

　　“但既然我们家小梅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做出一个非同寻常、超越常规的聪明造型。”

　　桑梅惊呆了！

　　桑梅害怕了！

　　桑梅惊慌不已！

　　“不要不要不要，其实我不相信你。”

　　“拍马屁罢了，随便听听就好了，别把自己当马。”

　　“把自己当成普通人，行不行？”

　　裴振清：……

　　“这位客人，你想做什么发型，我自然会考虑，你只需要闭眼等待，OK？”

　　“好的好的好的，但是裴大师，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吗？”

　　“说。”

　　“你看，我的美貌万万配不上您鬼斧神工般的技艺。”

　　“所以可不可以请您把我当成马，简单地给我绑个马尾辫？”

　　“你的意思是……”

　　桑梅迫不及待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把你头当作马屁股？”

　　桑梅：……

　　桑梅开始后悔自己因为一时心软，纵容他对自己头发的任意摆弄。

　　裴振清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笑得十分痛苦：“尽管品味很……独特，但顾客是上帝啊！”

　　“我可以，放心。”

　　“我是……”

　　“你的马屁股，又干又瘪，确实没有什么美感。”

　　桑梅无言以对，憋得说不出话：“您这种评价……真是角度奇特，审美独特！”

　　“不过大师……”

　　“你看我这头一定丑得具体，怪异得明显，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头发？”

　　“哎呀，大师您真是大师。您客气了！”

　　桑梅：真想狠狠扇他一巴掌！

　　这个人……真是可恨！

　　裴振清看着她眼中愤怒的神色，心中十分高兴，脸上却装得一本正经：“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你这颗脑袋的确丑得具体，怪异得明显。”

　　“哎呀，真可惜！”

　　“这样的话，我的艺术发挥空间就极其有限了。”

　　“本来我想在旁边做个大爆炸，在中间捞点大钞，在右边捞点波浪，在前面去掉平头，后面弄些脏辫，最后在你头上画一道围栏。”

　　“这样看上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一个移动的钱塘江大潮。”

　　“我甚至觉得，真是惊讶啊！”

　　“看看，这就是多么伟大的艺术创作啊！”

　　桑梅：……

　　啊啊啊啊！

　　谁能理解啊！

　　葛大爷竟然想在我头上造一个钱塘江大潮！

　　天啊！

　　这简直是个疯子！

　　我竟然喜欢上这个要把我头发做成钱塘江大潮的疯子！

　　啊啊啊啊！

　　救命啊，天啊！

　　我瞎了吗？

　　葛大爷竟然喜欢这种奇葩！

　　他要我的命了！

　　谁快来救救我啊！

　　太可怕了！

　　谁会在一个女孩头上造一个钱塘江大潮啊！

　　天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

　　桑梅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惊恐、震惊、恐怖等词语来形容。

　　事实上，葛大爷从未见过如此丰富、有趣的表情。

　　葛大爷强忍笑意，连一根头发都不想笑出来。

　　逗她，真的很有意思。

　　葛大爷不忍心停下来。

　　桑梅无奈了很久，终于凄惨地说了一句：“哈哈，您真是太棒了！”

　　裴振清其实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但还是没有笑出来。

　　不仅没有笑出来，他还继续逗她：“客气客气，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会帮你编一个缩小版的长城挂在头上，保证让你从此一鸣惊人。”

　　桑梅：……

　　啊啊啊啊！

　　长城！

　　葛大爷竟然又想在我头上编一个长城！

　　天啊！

　　这不是神经病，这是疯子！

　　正常人谁会在头上编一个长城啊，天啊！

　　裴振清到底是什么东西，脑子怎么这么奇怪！

　　葛大爷是个疯子！

　　天啊！

　　太可怕了！

　　还好他不是发型师！

　　否则别说长城，他可能还会做出故宫、八达岭长城之类的东西。

　　毕竟别人只是想象，不一定敢做。

　　而眼前这个人，不但敢做，还很有可能成功，毕竟以他的聪明，很难不成功。

　　他在头上顶着这个故宫、长城一路散步……

　　啊啊啊啊，多可怕的灾难啊！

　　“哈哈，您这么喜欢吗？”

　　“不然我借你一个假发顶，你随意发挥。”

　　“然后再拿出去跑一圈，我保证，你会比我更让人惊叹。”

　　裴振清：……

　　“不用了。”

　　“别沾了，您不是喜欢吗？”

　　“别说长城了，干脆把泰山原封不动地搬上你的头。”

　　“别说一鸣惊人了，我保证，从此你会成名！”

　　哈哈哈哈哈……

　　裴振清笑得不行。

　　没想到葛大爷阴阳怪气，装聋作哑的模样，也这么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

　　“我真的好好给你编个马尾辫。”

　　“哼！你就算不敢再逗我了，裴老师，害怕了吧？”

　　裴振清认输：“我错了，这不就是为了逗你开心吗？”

　　“啊？逗我开心？”

　　“裴老师，我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很开心吗？”

　　“别把听觉和视觉混淆了，裴振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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