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案件结束,一别两宽放妻书,仵作入编,真多面印!
“你!”陶黛愤怒地瞪着春山,她毕竟是多年经验的仵作,大致也能猜到儿子是怎么死的,但心里仍然无法接受!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这个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陶黛气得几乎晕倒,费鸡师急忙提醒:“不必激动。”
春头走上前,对于这个弟弟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他是害死自己丈夫的凶手!
涂无名气得说不出话来:“卢凌风,你继续分析案情,我先冷静一下,这家伙实在让人恼火!”
卢凌风点点头,上前接过涂无名的话头,继续分析说:“独孤羊给了春山银锭,让他去捡阳,然后用泥像藏尸,这时牛大名又去了纸扎店!”
“他应该是后悔没有处理好久青尸体,想探查独孤羊是否已经发现!”
卢凌风话音刚落,牛大名叹了口气:“好吧,又被你说中了。”
“牛大名离开后,就是董老板来谈生意。”卢凌风走到董适古面前。
董适古说:“我是亥时三刻出门的,最多一刻钟就到了纸扎店,独孤羊答应把独孤信多面印卖给我,我高兴地回家拿钱,回来时人已经死了,我说的句句属实!”
虽然费鸡师觉得董适古厚颜无耻,但他确实在法律上没有犯罪。尽管对方也是逼死独孤羊的人之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独孤羊最恨的人就是董适古。
毕竟他的妻子和这个人传出绯闻,全村人都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就算他再怎么信任妻子,作为一个男人,怎能不生气?难免深夜会胡思乱想。
更何况……超越界限也许有心理和生理的区别,但绿帽子的颜色并没有淡绿色和深绿色之分!
卢凌风盯着董适古,转头对牛大名说:“你第三次潜入纸扎店杀害独孤羊,究竟是为了春头?还是那块印?”
“没有!”牛大名这次否认:“我没有杀独孤羊!”
“事已至此,又有钟伯作为证人,你还想抵赖吗?”卢凌风大声喝道。
牛大名焦急地说:“但我真的没杀独孤羊,毕竟杀久青已是死罪,我没有理由否认,只是那个钟伯说谎。”
“我又回到纸扎店一次,我也想过要杀独孤羊,但当时独孤羊根本不在,久青的尸体也找不着。”
卢凌风换回平常的状态,不再刻意逼问,只是叹了一口气:“魏兄,这位老人家确实让人失望,现在案件全县皆知,他还未认罪,看来只能传他上堂一次。”
卢凌风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除了魏明和涂无名。魏明笑着说:“其实他已经来了,他缺少的只是牛大名认罪伏法而已,如果这样,我们就给他一个结果吧。”
涂无名点点头,随即看向梦笔独孤遐促:“传钟伯上堂对质!”
不到几分钟,捉拿老朱的人便带着人群中的钟伯走进公堂。
钟伯一上堂便指着牛大名,恶狠狠地说:“是他!是他害死了独孤仵作!”
魏明轻轻摇头,人性之恶,如此这般,为什么后人总说,独孤的死在这件案子中,人人不是凶手,却又人人都是凶手?
魏明淡淡地说:“钟伯,牛大名已经招供,你的仇报了!”
“真的?”钟伯显然不敢相信,见魏明点头,钟伯当场哈哈大笑,他疯癫失常,行为异常。
这时独孤遐促也看出来了,问道:“钟伯,你和牛大名有什么仇?”
“我,我没有……”钟伯开始紧张起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笑得太早,连忙补充:“是,是他杀了人!”
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钟伯啊钟伯,上次我说公堂之上,以你这样的年纪做伪证,虽不会判刑,但会被打,甚至会冤枉牛大名反告你,这是重罪,不只是打几下那么简单!”
不仅后世,古代对年老体弱者的刑罚更是无奈,尤其是那些寡妇孤儿老人,既没钱也没依靠,县衙还要管他们一日三餐,结果关押不到一年半载就放屁,连服刑期限都受不了,难道县衙的监狱要为这些老犯人养老?
也因此,纵容的法律制度培养了一群老而不敬、任意妄为的老畜生,无论前世今生哪个时代都有!
当然,钟伯并不在这一行列,毕竟钟伯本来就是可怜之人,此人也只是想借机报仇,只是辜负了独孤的嘱托。
“我死都不怕,只要亲眼看到,砍下牛大名的头!”钟伯咬牙切齿地说。
牛大名感到莫名其妙,极其愤怒:“姓钟的,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
涂无名说:“钟伯啊,昨天你确认牛大名,我和卢凌风还有独孤县令又去了一趟纸扎店,昨晚月色正好,我们却没有看到尸体位置,而你却看见了,钟伯啊,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涂无名是在给钟伯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种人的改过机会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而是人心上的,这也是狄仁杰教给涂无名、魏明的东西,甚至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心灵赎罪。
“我,我,我……我只是想替阿弟报仇!”钟伯犹豫了半天,终于交代出来:“去年捡阳县闹贼,没几天,我阿弟尸体就被挂在城门上。”
“遵伯?”牛大名惊讶:“遵伯是你阿弟?不对,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姓啊?!”
钟伯又说:“我们两人都是更夫,早已结拜为异姓兄弟,只是我阿弟喜欢喝酒,更夫的事不做,而牛大名因为抓不到贼,就拿我阿弟顶替!你认同吗?”
县丞突然插话:“去年闹贼的案子我还记得,而牛大名因此向官府索要三千钱赏金!”
“哼,那又怎样?”牛大名毫不在意:“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不也把我的金银财宝都夺走了吗?哼,其实根本没有贼,那些东西都是我偷的!”
“诬陷良民,冒充贼寇,贪功冒险,身为捕快,故意违法,盗窃巨额财物,罪加一等,又阴谋杀人,多次威逼利诱,最后又杀死久青,牛大名罪无可赦,待判决结束后,立斩不赦!”
魏明宣判后,又看向钟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钟伯,你打算继续隐瞒吗?你真不是朋友啊,独孤的愿望被你辜负了!”
钟伯闻言,急得嚎啕大哭:“我有愧于独孤仵作,我不是朋友!如果让我确认董适古,我会违背自己的想法,动歪心思!”
“确认我?”董适古不解:“什么意思?凭什么确认我?”
“闭嘴!”涂无名怒斥:“如果不是你想占有独孤信多面印,怎么会牵扯出这一系列连环凶案?”
停顿片刻,涂无名回头对钟伯说:“钟伯,请如实陈述事实。”
钟伯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我阿弟死后,我只有独孤羊一个朋友。那天我路过纸扎店,想进去喝水,恰好听到牛大名污蔑春头和董适古同床共枕,说他在床上捉奸……”
春头闻言,怒不可遏:“哪有这样的事,牛大名无耻至极,血口喷人!”
“姓牛的!”董适古愤怒地一脚踢向牛大名,却被老朱拦住。董适古气愤地说:“我喜欢春头,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既然已经判处死刑,牛大名也就无所顾忌:“对,是我胡说,那又怎么样?如果独孤羊被骗,杀了董适古,那么春头就是我的!”
陶黛、涂无名、魏明、武军等人,一个个都感到非常尴尬,春头虽然好,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难道真的要归咎于一个女子吗?确定不是因为内心贪婪吗?
牛大名贪财好色,董适古贪财黑心,仅此而已!
“独孤羊确实被骗了!”魏明深深叹息:“可惜,仵作不能杀人!”
陶黛悲痛欲绝,如今圣人说得非常明白,她的儿子,那个孝顺的儿子,就这样死在这些人手中!
陶黛悲痛地说:“仵作不能杀人,仵作验尸救人,不能害人性命,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违反规矩者,此时自杀,是最好的选择!”
魏明点头,无奈地摇头:“为了救这个小人,独孤羊在紧急情况下杀死了鲁二,如果及时报案,可以免于死刑。”
“但独孤羊心中难以违背仵作的原则,用泥像藏尸,让春头离开捡阳,本想掩饰,却被杀鲁二的行为置于绝境!”
“在精神恍惚中,又受到牛大名污蔑言语的刺激,我虽然没有见过独孤羊,但现在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而这时董适古来买印,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明看着董适古,神色轻蔑:“你来的时间不对,那时独孤羊正处在精神恍惚之中。”
“但他还是想做一件事,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所以他离开纸扎店时,没有熄灭蜡烛,为什么牛大名第三次来到纸扎店,却发现店里根本没有人!”
费鸡师突然插话说:“那么独孤羊究竟去做什么了?”
魏明看向陶黛:“老太太,独孤羊把久礼德的尸体带回家是什么时候?”
“亥时初……”陶黛泪流满面。
“那就都对上了!”魏明惋惜地叹了口气:“独孤羊虽然决定赴死,但久青多次纠缠,他也担心判断错误父亲死亡的真相,于是决定将尸体背回家,让陶黛老太太检验。”
“所以那天晚上我儿子才说……有娘验尸真好……一辈子的种种……”陶黛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春头也跟着流泪,而钟伯最终给出了确认的答案。
“当时我看到纸扎店的灯还亮着,只想和他聊聊,他向我交代后事,他想自行结束,让我把剑插进泥像手中的剑,守在纸扎店外,等到死者交待完毕,见到谁来纸扎店就确认谁是凶手!”
“我问为什么?他又说,仵作的死无关紧要……”
整个公堂陷入完全的寂静,仵作的死无关紧要?!
钟伯说:“我知道真相,我觉得逼死独孤羊的不是董适古,而是牛大名!我和独孤羊有共同的仇敌,所以我擅自确认了他!”
陶黛气得胸闷,愤怒地站起来:“牛大名,按照惯例,仵作不会到刑场,但在你砍头那天,大唐女仵作陶黛会亲自为你验尸!我要看看你,有没有长出人心!”
验尸哪里够,几天后春山的尸体也要由你来验,魏明在这里,要讲法律,更要讲情理,还要寻找一丝公平!世间有很多不公平,总得有人偷偷做点什么,哪怕偷偷……
魏明开口:“择日不如撞日。”
“我以陇右河西节度使的大权,特此宣判,牛大名立即执行斩首,补办公文,再上报长安刑部、大理寺!来人!将此人押赴刑场,斩首!”
“至于董适古、春山,关入牢房,根据罪行考虑处罚,而钟伯最后作伪证,但念其年高,关押半月,警告,至于马槐,无罪释放!”
随后众人来到刑场,亲眼目睹牛大名被处决,陶黛替他验尸,整个过程,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人人不是凶手,但人人都是凶手!”魏明感慨道,就像上仙坊案中的每个人都是凶手,但每个人又都不是凶手!唐鬼世界,就像唐人茶桌,摆满了茶杯!
涂无名、卢凌风等人纷纷点头赞同:“没错,这起案件没有凶手,但人人都是凶手!”
“对,独孤信多面印呢?那东西真的还在世上吗?”独孤遐促问道。
魏明笑了笑,拍了拍独孤遐促的肩膀:“独孤信多面印,我们可能不知道在哪里,但你一定知道,因为独孤羊曾经把一切都交给你,独孤遐促,你不应该辜负独孤羊的期待和嘱托!”
“还有,独孤遐促,你成功转型了吗?”
独孤遐促愣在原地:“兄长把一切都交给了我,但……我还能见到轻红吗?”
魏明点头:“想清楚这两件事后,带着春头来找我,对了,告诉她,是否再见独孤羊最后一面?同样,这也可能是你与轻红的最后一面!”
“小心行事,慢慢思考,不要急躁,彻底想清楚后再来找我,春头也是如此!”
转道后,众人再次来到独孤家看望老太太,并将独孤羊的一些遗物交给春头。
独孤遐促复杂地看着春头,深吸一口气:“兄长把一切都交给我,但……我还能见到轻红吗?”
魏明点头:“想清楚这两件事后,带着春头来找我,对了,告诉她,是否再见独孤羊最后一面?同样,这也可能是你与轻红的最后一面!”
“小心行事,慢慢思考,不要急躁,彻底想清楚后再来找我,春头也是如此!”
转道后,众人再次来到独孤家看望老太太,并将独孤羊的一些遗物交给春头。
独孤遐促复杂地看着春头,深吸一口气:“兄长把一切都交给我,但……我还能见到轻红吗?”
春头脸色苍白:“我问的不是银锭,难道他就没有留下其他东西给我吗?哪怕是句话。”
独孤遐促看向魏明等人,魏明点点头,独孤遐促便将独孤羊留给春头的书信交给了春头。
春头一看是休书,整个人颤抖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打开一看,眼泪瞬间落下:【曾听闻夫妻一日百日恩,独孤何尝不想念妻,一叶扁舟需十年修行,同床共枕乃是三世因缘。
独孤与妻子原本想携手花下,共炊烟相伴,造就深情夫妻,成为他人羡慕之人。
然而独孤生于仵作之家,为世人所轻,又不通人情,难让妻展笑颜。
虽有雕虫小技,造泥像为业,挡墓道盗贼,亦不为世人看重,七年间从容自在,临近生子之际,怨愤难平,已成深谷之战。
独孤内欲改性情,然朝夕难遂,独孤外欲弃仵作,可惜情深意重。
独孤白发苍苍,妻却青春依旧,若以此束缚妻,独孤不愿,今放春头,欢愉一生。
愿妻寻得良家,镜中展笑,育女生子,六亲皆欢,独孤不惜,为留后世,捡阳县独孤羊谨立!】
注:文中【】内的内容为春头所收到的书信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