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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杨家老宅明亮的饭厅内,杨怀礼开了一瓶红酒,给在坐所有人都倒上一杯,包括苏云在内。
苏云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喝酒,举着透明玻璃杯,她满眼写着好奇,故意晃来晃去。
这玩意儿,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而且还是上辈子在医院照顾苏文山时,蹭了医院的电视。
坐在苏云右手边的杨一晟见状,调笑道:“表妹,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喝红酒吧?”
苏云兴奋点点头:“这颜色看着就很贵!”
“那当然!”杨一晟扬起头颅,故意嘚瑟,“这玩意儿在港城那边可受追捧了,一瓶能卖几百上千!”
他说着,压低嗓音:“说实话,其实我觉得味道一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追着捧着,估计是看人家外国人爱喝,就觉得是好东西。”
苏云尝了尝,眼睛一亮:“不会啊,我觉得挺甜的!”
杨一晟立马狗腿子似的改变立场:“可不是嘛,怪不得那么多人追捧红酒,原来是因为表妹你爱喝!”
旁边的楚承颂:“……”
简直没眼看。
就在苏云和杨一晟说话的同时,杨怀礼朝杨慧茹举起酒杯,“慧茹,既然你跟楚军长已经离婚了,就别再多想,承颂和小云都这么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就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等过几天,我就带你回港城去见爸妈,他们见了你肯定会开心。”
杨慧茹挤出笑脸,压抑着内心的忧伤,跟杨怀里碰了碰杯,“大哥,我没有多想,我早就料到了现在的结果,这样也好,算是为我这二十多年画下了一个句号……我跟你回港城,我也很想快点见到爸妈,这些年我实在不孝,半点没在爸妈膝下尽孝心,全靠你和小弟小妹照顾爸妈,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杨怀礼不认同看着她,故意板着脸,如同年少时一般训斥她:“你再这样说,哥哥可要生气了!”
杨慧茹扑哧笑道:“好好好,那我不说,千言万语都在酒里……”
兄妹俩笑眯眯喝了一口红酒。
苏云见杨慧茹这样,也放心了不少,举着杯子跟楚承颂和杨一晟碰了碰,直接把红酒一口闷了。
杨慧茹瞥到这一幕,想要阻止已经太迟,“小云,你慢点喝,这酒后劲很大……”
苏云不以为然,这么甜的酒,后劲能大到哪里去?
很快,她就惨遭打脸。
如同从四九城过来时晕火车一般,苏云晕乎乎被人抬进了房间。
等她醒来时,太阳都能晒屁股了!
她伸了个懒腰,甩甩脑袋飘忽起床,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喝酒。
刚准备进浴室洗漱,她就听到窗外传来杨一晟的声音——
“不在!”
苏云脚步一顿,好奇凑到窗户处伸长了耳朵。
“杨家表哥,杨伯伯出门了不在家,那苏云呢?我想见见苏云,她是我妹妹……”是苏玲的声音。
“不在!”
苏玲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不在?”
杨一晟:“怎么?我表妹去哪儿还要跟你汇报?”
苏玲又是那副受委屈的语气,应该是不明白为什么杨一晟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差了:“杨表哥,苏云是我妹妹,我的事她不能不管……”
“砰!”
回应她的是清脆的关门声。
苏云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后,才洗漱好换了身顾海给她做的半截袖布拉吉,把头发扎成马尾,别上发卡,咚咚下楼。
楼下客厅,只有杨一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一边哼歌一边削苹果。
听到苏云下楼的动静,杨一晟笑容灿烂抬起头,殷勤极了:“表妹,你终于醒了!你这时间卡的刚刚好,我刚给你削完苹果!”
“你等着,我去给你切成块!”
半点没提苏玲过来找她的事。
苏云没客气,接过杨一晟切好的苹果吃起来,坐到沙发上问:“表哥,我妈呢?”
杨一晟主动替她捶肩,活像个伺候人的太监:“二姑跟我爸去商务部了,二姑说要把你建的厂子都放在她名下,他们一大早就去办这事,让我在家等你醒了,给你煮碗醒酒汤喝。”
苏云挑眉:“你会煮醒酒汤?”
“不会啊,”杨一晟老老实实,“所以我特意给你削了苹果,反正效果差不多!”
苏云:“……”
怪不得要给她捶肩,原来是想收买她。
苏云哼了哼,“你行,回头我就跟大舅说,你阳奉阴违!”
杨一晟不敢置信:“表妹,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想告我黑状,我……”
“你怎样?”苏云瞪大了眼珠,满脸威胁。
杨一晟秒怂,狗腿子似的继续给她捶肩,笑得十分谄媚:“我就拼命讨好你,天天伺候你,看你好不好意思告状,嘿嘿……”
苏云:“……”
这点出息!
就在苏云醉酒的同时,几百公里外的某个小山村,钟家小院。
“老钟,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去不去?人家部队的同志专门给你打了电话,你却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吱个声,真是能急死人!”
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衬衣,一边搓洗着大木盆里的脏衣服,一边对旁边那个只剩半条胳膊,却依旧用咯吱窝夹着斧头在劈柴的中年汉子说。
中年汉子一斧头下去,又上脚使了使劲,才艰难劈开了一块木材。
就这么两下,他疼得额头冒出了冷汗。
听了他媳妇的话,他低着头,布着皱纹的脸上很倔强,“不去……我一个废人,不能给部队添麻烦,我每个月拿十块钱的补助,已经足够了,有这种机会应该留给别人,像我这种废人,去了就是拖累。”
闻言,他媳妇一下子站起来,气急败坏:“老钟,你个榆木疙瘩,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如果咱们没机会也就算了,可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居然要让给别人?你别忘了,咱们还有六个孩子要养呢!”
“这几年,要不是有你那些战友们时不时的补贴,我们家这日子哪里还过得下去?你受了伤不能干重活,这个家里里外外都得靠我,我是真撑不住了!”
“老钟,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你就抓住这个机会吧!别管人家是不是同情你,你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啊!”
没错,只剩半截胳膊的中年汉子就是楚承颂的老班长。
老班长背过身后,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跟着我这个废人,让你和孩子们受苦了,我早就说了,你要是想改嫁,我不拦着……”
“放你娘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