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楼。
方晴第一次踏足这里，就被里面的热闹场景镇住。
“从来只听说过矾楼，亲眼看见恍惚的好像在做梦，不对，这两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做梦。”
杨临要了个包间，这里的包间也是很雅致的，开门处的屏风绣的是山水花鸟图，上头的喜鹊栩栩如生，近看发现是刺绣，方晴伸手摸了摸，有些意动。
北宋的刺绣已经开始使用画作刺绣，也就是画师将画画出来，绣娘再依照画儿绣出来，这样一来绣品的样式变得多样，且又大大提高了品味，文化墨客趋之若鹜，连绣娘的身价都涨不少。
“你要是喜欢待会买点带回去就是了。”杨临对这些没有兴趣，但买点不成问题。
“这可是正宗的宋绣，而且品相也极好，要是能买点带回去放家里也是好的。”方晴忽然想到什么，“你说，我若是在这里开一个绣房，在现代接单子呢？”
杨临道：“想的倒是挺好的，你要是想做就去做呗，这样还能多提供一点就业岗位。”
“或许我应该想得再多一点，要是能把技艺传承下去，似乎比赚钱更有意义。”方晴忽然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杨临只是笑着看她：“你愿意做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两人正说着话，却响起了敲门声。
杨临狐疑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梅儿。
“国师！”梅儿笑得眉眼弯弯，“果然是您呢，刚才我们家姑娘说从楼上看见一个和您身形相似的客人，让我过来瞧瞧是不是您，我刚刚还笑话我们姑娘是太想您了，没想到真的是您啊！”
杨临差点被她的话吓出土拨鼠叫：“咳咳，梅儿，我跟你家姑娘可是君子之交。”
梅儿一脸狐疑：“那又怎么了？”
话音落下，她终于看见里面还有一个人，顿时明白过来。
“国师说的是，我家姑娘一直都说国师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杨临嘴角抽了一下。
一男一女，你搁这里说什么最好的朋友，别人能信多少？
“梅儿，你家姑娘现在有空吗？”
梅儿点头：“有的，我这就请姑娘过来。”
杨临颔首。
以前他都是直接去李师师房间里，现在嘛……
方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跟李师师的关系都这么不同寻常啊，乔装成这样子她居然都能认出来是你。”
杨临道：“可不是，我之前就说她视力特别好。”
李师师很快就过来，梅儿已经跟她说过方晴的存在，所以李师师来的时候还带了见面礼给她。
方晴有些不好意思了：“久闻师师姑娘大名，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方姑娘谬赞了，师师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姑娘风华万千。”
杨临道：“师师姑娘坐下说话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
“我们是好朋友。”方晴笑着道。
杨临愣了一下。
这是哪出？
李师师却看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我和杨公子相识也不过数月，若非杨公子搭救数次，师师早已命丧黄泉了，如此大恩，师师以恩师之礼待之，为杨公子立了长生牌位日日上香供奉。”
这回换方晴愣了。
她其实没想那么多，但不成想李师师如此玲珑剔透。
杨临心里叹口气。
女人说话怎么这么累。
还有那个什么牌位，他一点都不想要好吧……
方晴和李师师属于不同行业里的社交佼佼者，两个人完全不需要杨临活络气氛。
“方姑娘是杨公子的老乡？”李师师闲聊后神色有些怔忪，随即看向方晴的眼神带了敬意。
方晴嗯了一声，她来这里主要是对李师师的才华感兴趣，但今天显然没机会见识了。
“杨公子和方姑娘此次来汴京，所为何事？”李师师看向杨临，嘴角笑意带着一丝苦涩。
杨临离开汴京，赵佶对他的芥蒂却是与日俱增，人在跟前还好，人不在，各种怨恨就会从角落里冒出来，不断发展壮大。
再加上朝中也有对他不满的大臣，天长日久，他出现在汴京已经有危险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看看而已。”
李师师松了一口气：“师师不想多言，但……杨公子，汴京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方晴顿时多了几分紧张：“杨临……”
杨临摇头：“没事，有我在不会有事，再者，我在汴京也有自己的人。”
之前那些暗探全部被分散出去，一部分人就是留在汴京城的，要是真有什么危险，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况且，他的确有底气不怕。
梅儿忽然走进来：“姑娘，那位来了。”
那位？
方晴不知道是谁，杨临却秒懂。
李师师起身告辞离开，方晴这才问了那人身份，得知是赵佶后，蠢蠢欲动。
杨临带着方晴往楼下走。
开玩笑，他当然不会去趴赵佶墙角，他又不是私生，再说了，那货有什么好看的！
“国师！”
两人刚要迈出矾楼，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带着惊喜和试探，见他们下意识顿时，那人意识到自己八成没认错，屁颠颠地跑上来。
杨临一看，是蔡攸！
“这谁啊？”方晴小声问道。
“蔡京儿子。”
方晴微怔：“那是不是要跑？”
“不用，这小子是个反骨仔，六亲不认跟他爹对着干。”
方晴松了一口气，看蔡攸的眼神瞬间温和许多。
蔡攸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在这里撞见杨临：“国师当初一别，也已经有许久了！国师这次回汴京，是准备回朝吗？”
毕竟当初杨临走的时候不是辞官，算起来也有回来的余地。
但这只是表面，赵佶那里是已经没有可能了。
“小蔡大人，好久不见了，我就是回来看看，那什么，我这个样子你都能认出来？”
李师师也就算了，好歹两个人比较熟，这个蔡攸算怎么回事！
“勉强能认出，主要你这个胡子太假了。”蔡攸有问必答，扯了扯他的胡子，“上半张脸没有乔装，一眼便能认出，毕竟国师也是个美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