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妙真,看了一眼这位被陈浩南逼得走投无路的高林,又忍不住向着沈墨的方向眼神一瞟。
如今对方的态度恭恭敬敬,一副任凭自己任意处置的样子,这还不是因为刚才陈浩南的一番话,才有了他如今服服帖帖的态度?
一想到在昨天凄风冷雨之中,自己受到的那份轻视和背叛,杨妙真就觉得此时的心里痛快已极!
就见这位高林跪倒在杨妙真的马前,哭丧着脸大声说道:
“都是小人错了,姑姑大人大量啊……”
“昨日中午,小人不合多喝了几杯,醒来之后才知道姑姑从这里经过,被小人手下的兵卒无理相待,实在是小人的无心之过啊!”
“姑姑您对高林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千万不要对我柳林镇的亲族下手……”
“住口!”
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旁边的副将马英气往上撞,咬着牙喝止了高林的这一番狡辩。
此时的杨妙真,听他一口一个“姑姑”,把旧日里的称呼又重新捡了起来。看见他在自己面前一副摇尾乞怜的丑恶样子,杨妙真的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恶心!
就见杨妙真并没有回答高林的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沈墨。杨将军意思就是问沈墨,眼下的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就见沈墨笑着跳下了小毛驴,一步步走向了高林的身边,随后把一只左手摁在了高林的肩膀上。
就见沈墨笑着对杨妙真说道:
“一个只有三四千人的徂徕寨,就敢对杨将军无礼。就连这个没骨头的家伙,都敢在杨将军有事找他的时候冷眼相加……这说明什么?”
杨妙真听到沈墨问题,她顿时就是一愣!
一时之间,她也没想到沈墨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见此时的沈墨笑着说道:“因为他知道杨将军的性格,一向是宽厚仁慈!”
“即便是杨妙真将军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他只要像今天这样趴在你的面前,痛哭流涕的哭上一场。然后再赌咒发誓的认个错儿,他估计自己也就没事了。”
“所以他宁可得罪杨将军,也不肯得罪金军……我说的对吗?高林将军?”
只见高林听到这里,他的脸上顿时就神色一变!
黄豆大小的汗珠,一颗颗的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骑驴的年轻人,短短几句话之间,竟然没有一句错漏,全都说中了他高林的心事!
此时此刻,高林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只手沉重异常,他奋力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挣扎起来!
此时此刻,就见沈墨接着笑道:“杨将军仁义宽厚,天下皆知。”
“所以这些人才会轻慢于你。所以你在山穷水尽、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依然敢拿你不当回事!”
“这些暗地里勾连金军,首鼠两端的义军首领,谁强他们就依附于谁,谁狠他们就听谁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情况应该变一变了……”
就在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手按着高林的肩膀,另一只手却慢慢的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刀!
此时的高林在屡次挣扎不脱之后,知道自己这次遇上了一个高手!这个年轻人不但说出的话字字诛心,而且他的一只手就犹如泰山般沉重!
就见他挣扎无望,反抗不能,只得绝望的向着面前的杨妙真哭嚎道:
“姑姑!再给我一个机会姑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以后高林必定对您奉若神明,再不敢有丝毫违逆了!”
“我高林愿向天起誓,若再敢首鼠两端,便让我……”
那个高林哭喊求饶的声音凄惨无比,只见此时杨妙真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她的目光犹豫着看向了沈墨,似乎是想要开口向他求情,饶恕高林这一次的死罪。
而此时此刻,就见沈墨的长刀轻轻一扬!
二百弓弩手发出的弩箭,霎时间便随着一阵烈风,横扫过了整个军阵!
……
只见这片羽箭尖啸着划破了空气,眨眼间便一头狠狠扎进了高林的骑兵队之中!
霎时间,这片箭雨便将高林带出来的队伍射得一片血浪翻涌,人仰马翻!
“从今天开始,杨妙真将军宽厚仁慈的名声,到此为止!”
只见沈墨将那把把锈迹斑斑的长刀,横在高林的脖子上,然后一点一点的回抽手臂。
随着他的动作,刀锋慢慢的切进了高林的皮肉,割进了他的喉管!
“再有相负轻慢我杨妙真将军者,我陈浩南,必杀之!”
就见沈墨手中刀锋毫不留情的缓缓拉动,一点点的切开了高林的脖子!
就见此时的高林,身上剧烈的颤抖着,他双手捂着自己漏风的气管。只觉得自己温热的鲜血,正在源源不断的从掌心下的伤口,向外有节奏的喷涌。
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
此时的高林心中,痛悔不已的想道,自己原以为杨妙真蠢的很,弄不好这一次就会死在泰安城下
哪怕她万一活了下来,还有复起之日,自己大不了事后自抽几个嘴巴,哭喊着道个歉也就完了——谁知道自己竟然会因此丢了性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死的怎么这么冤?还有这个下手狠辣的小子,他……到底是谁啊!”
就在高林悲痛欲绝的思绪中,他倒在地上,像一只被抹了脖子的鸡一样,蹬着双腿挣扎了起来。
只见沈墨将带血的长刀向着自己的腰带里一插,朝着杨妙真淡然说道:
“这就叫人不狠……站不稳!”
“今日我连破三寨,杀光三位违逆将军的寨主。我看从今以后,谁敢再轻慢你杨将军!”
……
此时的杨妙真,看着这位陈浩南手段狠辣至极,面无表情的说抹脖子就抹脖子,她的心里也一阵抽抽!
说实话,这位陈浩南的行为痛快是真痛快,也真是为了她杨妙真好。这一点咱们这位女将军的心里清清楚楚。
不过此时的杨妙真,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怎么自己对这位昔日的亲兵二泥鳅,居然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