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黄公司大会议室，股东董事会。

　　公司成立以来，从未开过如此高规格的会议，大股东悉数到场，董事会成员过半到场，还有多位高管旁听。

　　会议室灯光熄灭，窗帘拉紧，所有人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只有墙上的大屏幕亮着，韦理群操作电脑，从屏幕上调出一份英文文件。

　　“这就是北约刚刚公布的《北非恐怖组织制裁清单》，全文翻译版本如下。”

　　韦理群点击鼠标，屏幕上文字变化。

　　“大家来之前应该已经读过了，那我就简单概括一下内容。”

　　“北约这份文件，将目前北非战场上的6支地方军阀武装认定为恐怖组织，要求全世界商家中止对恐怖组织的贸易往来。”

　　“这份清单里警告了一些代表性的公司，其中就有咱们，北约秘书处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六支所谓恐怖组织的人造血贸易。”

　　“我们手上还有这六支北非地方武装的大额订单，包括近几天追加的120万升人造血，防蚊虫的乘黄驱蚊软膏580万瓶，神经肽抗疲劳药20万瓶，所有订单都已经预付了50%的订金，按照国际金价以实体黄金形式支付，我们从水贝请的验金师傅已经验过，没有问题。”

　　“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韦理群望向桌上众人，“请诸位参会代表畅所欲言。”

　　片刻的沉默，所有人的面孔隐没在黑暗里，像一群纹丝不动的假人。

　　终于，有人开口。

　　“上级的意思呢？这种国际问题，咱们一家民企不能随意吧？”

　　“已经向上级请示过了，上级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决定，遵守或不遵守都可以。”韦理群马上说。

　　气氛微微变化，有些纹丝不动的脑袋终于动了，先看向长桌尽头的一道身影，随后看看身旁的人。

　　“北约三十多个成员国，发达国家比例很高，是个大市场啊，他们消费能力很好。”有人开口，“拿短眠片和宋河素来说，在北约国家销量极高，比整个非洲大陆还高。”

　　有些人点头表示赞许，但更多人依旧纹丝不动，或只是微微侧头看向长桌尽头。

　　“其实也未必就怎么样。”有人突然说。

　　“什么意思？”

　　“北约是个军事组织，咱们卖药是商业，军事组织的声明能管到商业上去吗？就算我们不遵守这个清单，难道说这三十多个国家就一下不买咱们药了？我看未必。”

　　又有人点头，交流声一下子多了起来。

　　“有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自己内讧的厉害。”

　　“可能不会禁售，但搞不好会让咱们交罚款，罚款数额大了也挺恶心的。”

　　“我建议不要挑衅北约，人家想搞咱们一家小民企还是轻轻松松的，非洲市场比欧洲市场差远了，咱们做生意，谁有钱谁是爷对吧！”

　　“我预感很不好，咱们才发展几年就被盯上了？以后咱们万一做到挑战辉瑞那个程度，是不是要直接制裁咱们公司？像当年对付阿尔斯通那样对付我们？所以咱们这次要不要妥协？”

　　会议室里有些乱哄哄，人心浮动，种种不同的性格、情绪、考量互相传达。

　　片刻后，所有人又都寂静下来，纷纷侧头望向会议桌尽头。

　　尽头那道身影依旧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非洲也是新兴市场。”有人提了一句。

　　没人说话，既无点头也没反对，气氛似乎冷了。

　　“我觉得咱们思路应该打开。”又有人开口。

　　“怎么打开？”韦理群问。

　　“北约这份《北非恐怖组织制裁清单》，就像一张给咱们出的考卷。”

　　“我不知道你们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好学生，反正我不是，我如果认真考就逢考必挂，所以我每次考试都全力作弊。”

　　有几个人感到诧异，忍不住看向说话的人，角落里两声低笑响起，很快整个会议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没之前那么僵硬了。

　　说话的人自己都笑了，但语气又认真起来：

　　“大家笑一笑没什么的，但我说这话是认真的，作弊违反规则，但违反规则往往带来暴利，每次作弊成功我都很得意，那些好学生死读书一晚上背篇课文，我十分钟做一张小抄就解决了！当然作弊被抓也很惨，我爹拿棍子揍我，直接给我打骨折了。”

　　又是一阵笑声，桌上的人都绷不住了，但没人说什么。

　　“今天北约给咱们出的这张卷子，我的建议也是作弊，刚刚我听很多人在比欧洲市场和非洲市场，比来比去的，这是二极管思维，小孩子才做选择是吧，咱们应该全要！”

　　“怎么作弊呢？”有人感兴趣了。

　　“这办法就太多了，我是小股东啊，人微言轻，我只负责抛砖引玉，具体怎么干由你们大股东决定。”

　　更多的人侧过脸去，望着说话的人。

　　“比如咱们发个公告，说严格遵守国际社会对恐怖组织的制裁，发完最后一批货就停止贸易。最后一批货有多少？很多，可能一年半载也发不完，可能三年五年也发不完，发完货之后说不定还有质保退换货服务，反正问就是最后一批货。”

　　“比如咱们弄个影子公司，设在中东或者中非，甚至干脆设在欧洲，专门负责对北非贸易。乘黄只负责卖给影子公司货，至于影子公司转手卖给谁，咱们又管不着，是吧？被发现之后，咱们可以狠狠批评影子公司，并且中断贸易往来，扭头再搞另一家影子公司嘛，让北约查去吧，一查一个不吱声。”

　　“考虑到北非的特殊战况，咱们甚至可以直接造假包装袋嘛，他们要的只是血，又不是产品商标。北约血液市场的包装袋就从我老家产的，买一批包装袋灌上人造血，可劲儿卖呗！说不定北约内部还会互相怀疑，猜测是谁偷偷瞒着其他国家卖血过去赚钱，让他们狗咬狗。”

　　“总之，道路千万条，赚钱第一条，总有办法避开规则，我讲完了。”

　　桌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大家对这份邪恶且诱人的提议都有些动心。

　　终于，长桌尽头的身影清了清嗓子。

　　顿时，所有人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持续阳，浑身疼，尽量更完，也可能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