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凌烟国,凌烟阁。
凤凰见凌云整日心烦茶饭不思,只是望着亲王灵堂前的长剑发呆,剑在人离,物是人非。
凤凰自沏了一盏茶,调以上好稀罕的神荒茶叶佐料,她一笑:“此菜乃以百花之蕤,万木之汁,加以麒髓之醅,凤乳之曲酿成,味道极好,连东曦哥哥也称赞不迭,你若是不喝,不是可惜了吗?”
“不必了。”南宫云玩转着手中狼豪,在白宣纸上练习书法,写下了气势磅礴的“白龙”二字。
“云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颓唐,岂不是辜负了亲王一番心愿吗?他九泉之下,必会难过啊。”凤凰抬眸。
“这……我如此无能,又有何颜慰他九泉之灵?”云长叹。
“这是我对你的心意,对吧,我是你未来的皇后,云哥哥给千凤凰一些面子嘛,可好?这煮茶用的水,乃是前年昆仑山上凤吟雪梅上积攒的冰雪,我用凤凰鸟纹玉神瓷罐保存了下来,想必是清甜的。”
凤凰将刻着垂珠篆字“诏襄王赐二子南宫云”的翡翠雕漆填金云龙纹茶盏递给了云。
云迟疑了一下,便接过喝了。
“果真是用梅花泡煮的,不然,哪得这般清甜可口,当真一品的。”云含笑道。
这时寻欢从冰棱中现了身,拉起凤凰就走,南宫云一惊追上前去,等到了空旷的樱花林时,慕容逍遥,慕容祭妨和慕容芜匆匆赶来,下跪道:“禀告启王,�D王命毕方神鸟纵火焚凌烟阁,阁门被魔域锁魂链拴住,我等打不开,十分着急,幸有一白衣男子以百里冰棱破之,是属下失职,您无事吧?”祭妨说。
“现火已灭,乃四方水神相助。”慕容芜拱手说。
“原来如此。”云看着戴着白龙面具的寻欢,“你我本为敌,何故相救?”
“呵,九国之中,为何偏择我这失势的东皇?”云抬眸,剑眉飞挺,丹凤紫瞳有着几分冰冷的情感,声音有些沉郁。
“九国之一的霸下国乃是泱泱大国,不是也改邪归正,全力助凌烟国了吗?”寻欢一笑。
“那是霸下国嫡长皇子奚娱惜才爱才,听闻寻欢大人以身引毒之事故而敬重寻欢大人,而且,哥哥在九国混战之时多次不带一兵一卒赴霸下国谈判,我说得可对?云哥哥?”凤凰述了原由。
“寻欢,你多次救我,究竟是为什么?”云一挑眉。
“这是我的选择。”
“你和白龙,真的很像。”
在一旁的凤凰微微一笑:“云哥哥既然觉得哥哥像白龙,为何不封他辅业亲王?”
“抱歉,在我心中,只有白龙配得上这个位置。”
寻欢没有摘下白龙面具,他一拱手:“启王,寻欢告辞了!”
魔域大军压境,凌烟国危矣,情急之下,寻欢用自己的辅业亲王白龙虎符调了兵,当初南宫云曾言以此虎符可权倾凌烟国,见此亲王玉印如见启王。
而偏偏在这时,南宫云的少帝玉印失踪了,眼见兵权流失,而亲王玉印自从寻欢死后便已命人焚烧了,众人皆以为,这凌烟帝国可调兵权之物,唯有启王之印。
寻欢与隐雀郡主率领的魔域军将相杀了一日,无奈实力悬殊,夜间歇战时寻欢已是负伤累累。
解玉命贴身待女玲珑打扮成凌烟宫女,玲珑向云禀告道:“启王殿下,寻欢大人窃走了启王帝印,在下亲眼所见。”
云并不认识玲珑,也自然不知她是武国的宫女。
寻欢戴着白龙面具回到烛墨帝国时,云一把剑抵在他胸口,寻欢一笑,伸出手握紧了剑刃,鲜血淋漓,血顺着兮渊剑流下,云一怔。
“你虽救我多回,但你所干之事,皆是死罪。”
“启王殿下,只因魔域压境,我为护凌烟才调了兵马。”
“那好,我的帝印还我。”云声音依旧冷淡。
“我可没有拿你的帝印。”
“呵,没有吾之帝印,何来的兵权?”云冷笑。
“我……”寻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呵,你替我操纵兵马?云我莫非是你的傀儡吗?我就问一句,这凌烟,是我是启王,还是你是启王?”云放下了带血的剑。
寻欢当即单膝跪下,拱手言:“启王殿下,恕罪。”
“我还是那句话,我信不过你。”云说,“帝印未交还,叫我如何信你?”
这时一暗卫行刺云,寻欢护驾,暗卫临死之前言:“寻欢你这卑劣小人,要我行刺启王,却又杀我灭口。”说完吐血身亡。
寻欢此时已是一身负伤,无力相辩,慕容祭妨带兵护驾,寻欢被几个兵将死死按在地上。
“交还启王帝印,不然按烛墨律法,应当斩首示众。”祭妨厉声说道,慕容芜也把剑架在寻欢身上。
这时一支银箭射了进来,云凭轻功躲避。箭便稳稳地嵌入木案窗户上,云拔出银箭,见上面携带一张字条,他将字条舒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若不放人,魔域来犯。”
“将他锁起来,我要用他威胁解玉。”云下了令。
“臣等领命。”
寻欢本就重伤在身,冰狱之中奇冷无比,掩着一层白龙面具,无人知他面具下是怎样的心酸与挣扎。
“御冰之人,得把他困在冰狱之中,才能真正制服他。”祭妨说。
寻欢一人行走在漫漫冰棱之上,他只穿一袭单薄的惨白囚服,冷得直发抖。
审判时,祭妨说:“启王宅心仁厚,若你能交还启王帝印,我们不会为难你。”
“恕我无力办到。”寻欢奄奄一息地说。
云听了走上前言:“寻欢,相识这么久,未识你真颜,把面具摘下来吧。”说完他伸出手欲揭寻欢的白龙面具,寻欢却用系着铁锁链的左手去握住云的手,阻止了他。云感到他的手冰冷异常,心中不忍,便说:“你自己摘好了。”
寻欢在那一刹那御百里冰棱断裂开身上的锁链,又迅速飞旋右手中冰羽中化出的灭魂剑,斩杀开一条血路,冰棱震开,他破窗而出。
午夜,白龙阁。
寻欢于阁前吹奏白龙玉笛,他身穿一袭银边雪龙鳞片纹白衣,姿容清冷,宛若天人。丹凤紫瞳流泻冰冷银光,一袭雪白长衫胜雪,俊美无双的脸庞尽是清冷,有些苍白。
北离天倚在阁前一株银杏树下,一袭黑龙鳞片纹墨色长衫,腰上系四方水神玄印黑龙玉佩,墨色的长发极为慵懒地垂下,他伸出一只手,有些烦燥地支撑着半边头,头发被抓得微乱,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额间的水神之印如故,一把冰魄剑横放在他腿上。
寻欢停下弹奏白龙琴,说了句:“我要弃西君身份,莫非你也要弃北仙身份奉陪我不成?”
“你自己想想你那破烂纸筐子一般的身体,没有我这绝世神医你能活到现在?”北离天抬眸看了寻欢一眼。
“我想,帝印失窃,身为寻欢的我,和云怕是真的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我劝你少想这人,好好想想我交代过你的药何时服用,交代你何时睡觉,何时不应去冰崖上弹奏白龙琴,比如现在,午夜时分,拜托,这么大冷天的,你在干什么?”
“这里又不是冰崖,白龙阁前,还算暖和吧。”寻欢挑眉一笑。
“对于你啊,大热天都不应午夜离开阁中半步。”
“鱼儿暗恋你已久,你还没说合不合意呢?”寻欢玩转着白龙玉笛,对北离天一笑。
“美人我从不挑剔,问题是,我可没空陪她啊。”
“没空?呵,你我知己情深,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会不会有人说,北仙喜欢上西君了,嗯?”寻欢揽过北离天的肩膀,有些轻狂地笑道。
“呵,你这人开起玩笑来可一点都没趣,我既是北仙又任四方水神,多少美人追随,还要对一个重病之人死缠?你说,好不好笑,啊?”
“呵,北,此生有你,足矣。”
“少来了,是有那启王殿下,才叫足矣。”北离天推了寻欢一把,寻欢一笑道:“那冰魄剑还是我送你的,这知己之情,已是宿命之中注定的了。”
北离天自己也笑了,他拿起冰魄剑对着明月拔出,剑光凛冽冰寒,他轻狂一笑,说:“好,真是把好剑,我这为你续命疗伤之命,倒也认了。”
“都说北仙放荡不羁,没想到这么容易逗你开心,北,你真是医者之中,当之无愧的绝世医仙啊。”
“呵,你以为夸我几句我就开心了?”
“我知道你看重的,是你我知己之情。”
“你一向不说奉承之语,不是吗?”
“这不是奉承之语,我又不违心,是真心钦佩你罢了。”
“呵,我觉得,寻欢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难道我以前是个哑人,不会说话?”
“你这开玩笑的功夫还得再学一万年。”
白龙阁前银杏纷飞,数百只七尾蓝雀停于枝头,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边鸣叫。
无论天地洪荒,沧海桑田,知己之情,百鸟为证。
明月照在雪凤凰阁前,泻下一片银光,如梦如幻。
风吹笑语没,回望都是错,一剑知轻生,此生终寥落。
一片七尾蓝雀的彩羽落下,风吹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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