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猴儿早早地起身,煮了一大锅饭,狠狠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陆猴儿拿起瘪了不少的粮袋,从山神庙的一个破洞里面掏出五文钱揣到怀里。
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大步走出庙门,幼小的身影虽然依旧瑟缩着,但远比昨天要有精气神。
陆猴儿再次来到村口大柳树下面,陆老太爷依然在那个缺了一条腿的太师椅上坐着。
陆猴儿攥了攥怀中的五文钱,走到路老太爷面前,低着头,有些瑟缩地说道:“太爷爷,我想去华山派建的那个叫‘大明福什么院’的地方,呃,太爷爷您能帮帮我吗?”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哀求的腔调。
陆老太爷闻言怔了怔,看着陆猴儿,捋了捋胡须,说道:“小猴儿,是不是陆老二没给你粮食,你等等,我去教训他!”
陆猴儿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忙说道:“不是!不是!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和陆二叔没什么关系。”
陆老太爷有些不解地问道:“小猴儿,你要知道在陆家村你虽然现在过得不怎么样,但是乡里乡亲的还是会把你抚养大,等到你大了,自己再顶起家门,你这一支可就又立起来了。”
“你要是出村了,想有人帮衬着可就难了。”
陆猴儿可能想到了以后自己的境遇,又缩了缩脑袋,随后抬起了头,直视着陆老太爷的眼睛说道:“太爷爷,你说的那些我不是太明白,但我知道你肯定是为我好,可是、可是…我想、想成为一名和太爷爷你一样行侠仗义的大侠!!”
陆老太爷闻言,老脸一热。
“其实行走江湖也不是那么好的,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陆老太爷有些赧然地道。
“太爷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并且在那个大明福什么院的地方说不定我可以吃饱饭!”陆猴儿的另一个小心思不知不觉露了出来。
陆老太爷揪了揪胡子,知道起码有一半的原因是后者,不过他也很犹豫,要不要将陆猴儿送出村去,要是就这么将他送出村去,村民该怎么看他。
陆猴儿看着一脸犹豫的陆老太爷,从怀里掏出所有的身家―五文钱:“太爷爷,我知道这些钱根本不够去华阴县的路费,但还是请您想想办法把我送到那!”说到最后,陆猴儿已经跪下来了,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哭腔。
陆老太爷看着陆猴儿小手里的五文钱,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把钱也收回去,你太爷爷要是拿了这钱,到死也良心不安的。”
陆猴儿没说话,仍然跪在他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陆老太爷,老太爷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
“谢谢您,太爷爷……”陆猴儿一下子高兴地蹦了起来,大声说道。
陆老太爷面色一暗:“以后你别怪我就成,下次交换日,你就过来,我让陆老二带你去华阴县。”
陆猴儿点了点头,撒着欢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家山神庙中。
度过了一段相比以前更加漫长的时间,陆猴儿迎来了交换日的到来,陆猴儿拿着已经干瘪瘪的粮袋,早早地就到村口等着。
当陆老太爷再次来到大柳树下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肩膀上沾满露水的陆猴儿,看着眼睛透着不一样神采的陆猴儿,陆老太爷怔了怔,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小猴儿,你现在还没有大名吧?”陆老太爷笑了笑说道。
陆猴儿一愣,摇摇头说道:“我好像还没有大名,太爷爷您帮我取一个吧。”陆猴儿小脸上满是希冀。
陆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好、好。你让我想想。”
陆老太爷踱着步子来回走了几趟,说道:“有了,叫做‘大有’怎么样?意思是无论有什么东西都是大的那个。”
陆猴儿听着‘大有’这两个字,嘴里念叨着:“大有、大有,无论有什么东西都是大的那个。”
陆猴儿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后在原地真的像猴子一样翻了一个跟头,大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也有名字了!我也有名字啦!!!”
陆老太爷看着高兴的陆猴儿,脸上闪过一丝自得,缓缓说道:“好了、好了,陆猴儿你现在也有了大名,不能再像小孩一样胡乱闹腾了,要稳重、稳重你懂吗!”
陆猴儿不陆大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懂!!”
“哼,朽木不可雕也!”陆老太爷轻哼了一声。
“哈哈哈……我有名字喽~”
清晨的陆家村口,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这也是陆猴儿自父亲去世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不多时,陆老二等陆家村的村民都慢慢聚到了村口,陆老二早就知道今天要把陆猴儿送到华阴县,所以看到陆猴儿也不惊讶,依然指挥这、指挥那准备出发。
陆老太爷看着陆老二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怒气,他拄着拐杖走到陆老二面前,狠狠地说道:“陆老二,你给我听着,今天必须平平安安地把小猴儿送到那个叫作‘大明福什么院’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哼哼,小子,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甭想当村长!!”
陆老二一听,那还了得,赶紧堆起笑容,谄媚地说道:“您老这说的哪家的话,小猴儿不也是我侄子嘛,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把陆猴儿给送到地方,您老就放一百个心吧!”
“哼!你知道就好。”陆老太爷狠狠地瞪了一眼陆老二。
“大有,过来,我有些事情还要交代。”陆老太爷走到大柳树下面,坐到了那个瘸腿的太师椅上面。
陆猴儿闻言,紧紧地跟在陆老太爷身后。
陆老太爷看着眼前七岁的小人,想着以后他可能经历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唉……,大有,你要记住,在外面能忍就忍,忍不下去了就回来,只要我还没死,在这陆家村就有你一口饭吃。”
陆猴儿小脸紧紧地绷着,使劲地点头。
陆老太爷招了招手,让陆猴儿走得近些,陆猴儿走近几步,稍微抬头看着陆老太爷。
陆老太爷,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忙着帮陆猴儿整理衣服,偷偷将他手里攥的东西放到陆猴儿的怀里。
“大有,把这二十文钱给藏好了,关键的时刻可以应应急!”陆老太爷在陆猴儿耳边轻轻地说道。
陆猴儿的眼中瞬间湿润了,陆猴儿想张张嘴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太爷爷,你放心,我陆猴儿,不,我陆大有一定会混出个人样,以后好好地孝敬您。”
小小年纪的陆猴儿对着满脸褶子的陆老太爷发下了他踏入江湖的第一个誓言,可惜这个誓言也是他唯一没有达成的誓言。
陆老太爷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外面不好过,那就回家,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随后,陆猴儿攥着怀里稍稍鼓起来的荷包,顺从地跟着队伍来到了华阴县,找到了‘大明别院’所在地,对着登记姓名的外门华山弟子,大声说道:“我叫陆大有,就是那个无论有什么都是大的那个大有!!”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名叫做梁发,一名叫做施戴子的少年先他一步,进入了这个叫做“大明别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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