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挂在上面与之前六分相似,引得男子痴迷的动作,在林怀眼中显然又是一个自甘下贱的。是谁把她吊起来的,又是谁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不,这不是他,现在他是王爷,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王爷,这个贱婢实在可恨,挂着尊贵无双的脸,做着卑微的事情,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林怀气血上涌,拿起放在床边的鞭子,走向一脸惊恐的芍儿。
第二天,冷翠亲自带人收拾林怀的房间。林怀去饭厅吃早饭。看着红纱包裹着血迹斑斑的衣物沾在芍儿小姐身上,冷翠让婆子查氏上前检查她的下身,查氏轻轻摇了摇头,冷翠说:“芍姨娘是个有福的人,抬回去房里吧,好好养着。”
林怀对她下手留情。林怀虽然恨她,但又怜悯着他,下手残忍却最终留下一线生机。他赌对了。他难得满面笑容地站在林怀身后分食,说道:“既然已经吊起芍姨娘,我原先房间不太合适,但是后院也挤满了人,不如就把她放在我天院里。”林怀对她还是比别人宽容,无论是做女儿时,还是恢复男儿身时,林怀放下筷子,说:“天院?哪里的天院?”冷翠解释道:“天院就是我们王府天门那边的院子。”林怀想了想,旁边的确有一间屋子,看起来很破旧,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人。“这些事林怀懒得管,冷翠安排就好。”查氏点点头说:“那以后就让她住在那儿吧。顺便在我房间里加一张床,晚上就由她服侍。”冷翠不动声色地坐在林怀对面,疼爱地夹了一筷子羊肉给他,说:“好,明天是冬至,衣服、鞋子、袜子都准备好了,有什么想吃的玩的吗?”
林怀翻出记忆,仔细寻找有关冬至的信息。脑海中的画面被时间分割成无数碎片,他只能捡到关于冬至这一天的信息,太子一如既往地处理公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他没有别的想法,说:“姑姑安排就好。”两人你来我往地吃饭,安静得像往常一样。
芍儿躺在房里四、五天后,冷翠把林怀叫来,说:“你现在得到王爷宠爱,王爷让你近身服侍,每月的钱粮我也给你涨到了李妈等分例之上,你再用心服侍王爷,如果生下个半子半女,王爷自然重重有赏。如果你存了别的心思,莫怪我不客气。”犯下大罪的芍儿急忙磕头,发誓再也不敢了。
冬至清晨,外面接连响起爆竹声,锣鼓喧天的声音还有热闹的人声。林怀踢了踢身边的芍儿,迷迷糊糊地说:“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芍儿睁开眼睛,不顾身上的鞭痕,龇牙咧嘴穿过衣服,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中,一个端着热水,一个拿着洗漱用具,偷偷窥视里面的动静,没有动作,对门口的芍儿视而不见。芍儿忍着身上的痛楚,一瘸一拐地走出院门。碰到其他丫鬟,也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她心里既慌又乱,渐渐生出一股怨气。站在大门的家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一动不动。林怀缓缓走到门口,伸出鲜血淋漓的双手,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支整齐如军队的长队,然后是一小队穿着各种官服的官员,统一骑马跟在两顶轿子后面,身穿兵服的差役举着巡察牌依次从永安胡同出现,举起各种贡品方阵紧跟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王府走过,很快出了永安胡同,绕过西街。林怀呆呆地看着队伍消失在远处,剩下的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群散落在永安胡同,靠近王府的人立刻被守卫的家丁用棍棒打出了王府范围。芍儿一眼看穿,这些人头顶插着稻草,就像以前的她。林怀裹紧身上的雪狐大氅,抬头望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银装素裹,想到半年前的她也是其中一员,头顶插着稻草等待被买走的小丫头之一。离开王府,她什么都不是,很快就会沦落其中,可是第二天一张破烂的草席裹着她的赤裸尸体,是她的结局。她不能被打回原形。
林怀颤抖着双腿回到林怀的房间。一头扎进温暖的怀抱中,安抚她那颗焦虑绝望的心。府里没人理会她,林怀该怎么办?她观察了一周,除了桌子和屏风外,房间里只有一张空床,厚厚的青色窗帘微微摆动,很快就不再动弹。
林怀是陷入泥潭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怀掀起帘子,压低声音尽量做出温柔可爱的模样:“王爷,今天是冬至,赵大人和太守要奉天子令祭祀,祈求年年风调雨顺。”一句春风化雨的农谚如同晴天霹雳,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怀震醒。林怀睁开眼睛,看着满脸忧虑带着悲戚神色越来越像之前的她,尤其是那对躲避却又大又圆的眼睛,简直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柔弱、胆怯和无用的忧国忧民之心。一股怒火将他心中的悲伤、不幸、不甘、无奈等各种情感束缚在一起,猛然站起来一巴掌打过去:“祭祀天神就祭祀天神,天寒地冻,谁喜欢祭祀就去祭祀吧,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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