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春节将至，绝大多数人都在计划春节期间的安排，有些单位甚至提前让员工休假，毕竟老板也要回家团圆。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度过这一年，比如朱振丰。
王富贵与诸多人和事件纠缠，包括风险部总经理柳文辉、审批部总经理马赫、北城路支行负责人陈宇凡等，这些与方锦程有往来的人都陆续进入警局，在警方高压审讯下，一些人直接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很快便交代了所有贪污受贿的行为。
省分行发生了如此重大的风险事件和公众舆论事件，作为支行行长的朱振丰无法推卸责任，但考虑到立刻撤换这么多中层干部所带来的巨大损失，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让朱振丰配合警方调查，待警方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考虑是否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理论上，朱振丰作为支行行长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接下来如何安置自己，要看这个案件最终会有什么结果。
国际银行省分行由李林峰暂时代理负责人，朱振丰暂时停止相关管理工作，转而负责专案调查小组组长的工作，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取证，并同时回查所有未清偿的贷款业务；几个暂时缺少负责人的部门也都由原副职主持工作，毕竟这么大的金融机构完全停摆是不可能的。
因为马赫、柳文辉等人只是贪污受贿，按照朱振丰的要求，警方也懒得在这几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将他们交给内部纪委监察部门先行调查。而朱振丰则负责审查当前支行所有信贷业务，重点审查北城路支行的业务。
尽管整个国际银行省分行还在正常运转，但北城路支行基本上处于停业状态，除了处理现有客户业务外，所有新发生的业务都暂停，因为刚刚进入新年，正是营销旺季，这种打击对一家支行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李行长，查北城路的案子没问题，随便查，但是营销工作不能停啊！现在才一月，正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现在不让我们做业务，今年考核还怎么完成？员工收入还怎么保证？难道大家要喝西北风吗？不能因为其他同志犯错误，就把勤勤恳恳工作的员工耽误了！”
此时，钟晓正在李林峰的办公室里，作为刚上任的北城路支行负责人，前面那些不良贷款与她无关，这次纯粹是受牵连，这已经是她最近第三次来找李林峰诉苦了。
“钟行长，我也不想啊！我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现在是上级要求暂停业务，也是接到总行监察部门指令，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支行所有员工都不允许新增业务，毕竟现在没人知道案件牵涉多大，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李林峰虽然现在代表行长，但实际上他的权力也被限制了，只要涉及到这次案件，任何事情项华都没有权利过问，他只负责现阶段的经营管理事务。
“那你能不能再去跟上面说说，让他们跟监察部门沟通一下，一步一步来嘛，一刀切也太武断了吧！”
“你以为我是谁？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会听我的吗？案子没查清楚前，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做，哪管得了你一个支行的死活？你看，如果再查出点什么，说不定直接就把我们支行的业务权限给停了，到时候不管大小业务，全部都要上报给他们，我们岂不是被架空了！”
李林峰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每个支行都有相应的业务权限，比如贷款额度只要不超过某个数额，支行就可以自行审批，这是为了方便业务发展。如果所有业务都要上报总行审批，那总行也忙不过来。
但这些权限也是总行赋予的，可以给也可以收，一旦支行发生重大风险事件，总行完全有权收回相应的业务权限，到那时涉及案件的支行也只能上报业务，完全失去审批权，这又大大影响业务效率。
这种情况有点像一些餐饮代理商，一旦有一家门店出现食品安全问题，这家店就要停业整顿，虽然短期内会给总公司带来经营损失，但这是保证品牌持续经营的必要操作。
“哎……这算是造孽吧！”钟晓听了李林峰的话，也知道事情已不可挽回，“你当初把我从南城支行调到这里，也是因为那个傻瓜胡志平惹的事，我刚来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了这种事。”
“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连朱行长都被就地免职了，这次牵涉的人太多了，你也不用抱怨。”
就在他们对话时，外面传来杂乱的争吵声。
“我要见朱行长！让我见朱行长！凭什么拦着我！”胡志平在电梯口被两个保安拉着胳膊，拼命想向办公区方向移动，但无奈这两个保安身材高大，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胡总，您别为难我们了，朱行长真的不在啊！”
“那我进去看一下也不行吗？我毕竟是总公司员工，进这一层楼的资格也没有吗？”
胡志平情绪非常激动，大声叫嚷着要进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吵什么吵？！”李林峰听到争吵声后走了出来，看到原来是胡志平在闹，赶紧大声呵斥。
“李行长……我……我想找朱行长汇报点情况，怎么就不让我进去，我毕竟是总公司国际部员工啊！”
胡志平看到李林峰出来，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你找朱行长汇报情况？你应该找纪委部门汇报，找朱行长有什么用？你现在是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阶段，未来是不是总公司国际部员工，现在还很难说！”
自从警方开始调查方锦程的案件后，总公司国际部内的几个中层干部都被查出接受过方锦程的贿赂，胡志平也在其中，只是他进入这个圈子的时间相对较短，受贿金额比其他人少一些。加上从方锦程大楼里找到的监控视频显示，与王富贵类似的不雅视频中也有胡志平的画面，因此他自然被停职，因为警方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小人物，就把线索全交给了总公司国际部纪委监察部门，让他们先调查，最后汇总一个结果给警方。
胡志平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他实际上是朱振丰的人，是打入王富贵小集团内部的卧底，收到的那笔钱他一分都没动，至于那些受贿行为，按他说的，也是被迫为之，目的是获取王富贵的信任。但实际情况是，王富贵并没有证据，到底发生了什么，单凭胡志平的一面之词无法定论，所以在紧急情况下，胡志平希望朱振丰站出来为他澄清，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李行长，您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在总公司国际部兢兢业业多年，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
“胡志平，你的非法录像都被警方搜出来了，还有那些受贿款项，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李林峰听胡志平狡辩，觉得好笑。
“李行长！我是卧底！我这些都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的钱我一分都没动！”
胡志平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李林峰冷笑，“你以为当卧底就能当卧底？是谁安排你卧底的？你收的钱主动上交了吗？那些录像别人没看，我看了，你看着多享受啊！我都替你脸红！”
“不不不，李行长，不是这样的，我和你们没沟通清楚，我想见朱行长，他能为我证明！”
胡志平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朱振丰身上。
“朱行长能为你证明？按你的意思，是朱行长安排你去卧底的？”
“对啊！我是朱行长的人！朱行长让我打入王富贵的小集团内部，获取情报！”
胡志平也不顾许多，直接把朱振丰拉了出来。
“哼……朱行长安排你去做卧底，这事我们不知道吗？经过支行领导讨论了吗？你说你是朱行长的人，我们就是朱行长的人吗？黑帮分子就是土匪啊！”
李林峰气得直接指着胡志平的鼻子骂：“我们是国有企业，是为人民服务的金融机构！你居然说得跟黑社会一样！我相信朱行长不会授意你做这种事，至于你口中的冤屈，可以向纪委部门说明，自然会有人调查，现在请你立刻滚出去！”
“我……我……”
胡志平被骂得说不出话，也知道他说的事情不符合企业规定，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拿到桌面上讲，这也是他坚持要见朱振丰的原因，但朱振丰现在到底在哪里？
自从被就地免职后，朱振丰一句话也没抱怨，反而尽心尽力地调查这次案件，态度十分积极，但要说他没有任何情绪，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作为一个奋斗了几十年的高层，一夜之间失去权力和面子，换作任何人都难以平静接受，特别是这次案件中朱振丰并没有直接牵涉，纯粹是因为作为支行行长，承担了管理上的责任。
其实被牵连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根据国有企业惯例，追责可以追溯到三级，因为王富贵的责任级别也不低，严格意义上来说，高层都要承担责任。
此时朱振丰正在总公司大楼内。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后台，朱振丰也不例外，他的后台是总公司国际部行长庞绍东，朱振丰现在正在庞绍东的办公室寻求帮助。
“老总，这口锅我背得太冤枉了！好不容易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您就不能帮我一把吗？”
这几天朱振丰忙得连胡子都没时间刮，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振丰，不是我不帮你，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别说你，就连我也要受牵连！本来打算直接派人接手你的支行，如果不是我一直压着，你现在连调查组组长都保不住！为什么要让你当这个组长，你心里没数吗？”
“我心里有数，我一直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低，除了王富贵这个死人，其他相关人员都已经带回支行内部审查，只要控制在我们内部，局面就算控制住了。但案件总有结束的时候，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的职位。”
国有企业毕竟不同于普通企业，内部都有纪委监察部门，再加上一些人还是党员，只要不是重大刑事案件，警方也不会咬得很死。对于银行来说，只要把公众舆论的风险控制住，其他都好说，至于信贷业务损失，自然有坏账准备金应对。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责任等级吗？先把问题解决掉，以后再找机会……”庞绍东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老总！您帮帮我吧，暂时停职、调查，我都接受，这件事本来就没我参与，该承担责任我也认，但级别不能降！一步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支行行长相当于一方大员，无论级别待遇都很高，但正因为如此，竞争越激烈，朱振丰担心的不是射箭没有靶子。
“我是行长！不是董事长！王富贵是谁你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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