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赵国栋所料,苏泰大厦因为火灾的缘故,整个电力系统都需要进行更换,导致工作用电、电梯、空调等全部不能正常使用,很多租户已经开始向宁城集团施压。
“毛总,你终于给个准信了!大厦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办公?我们公司一大堆业务等着开工呢!”
“是啊毛总,我们公司也麻烦不少,上面几层烧了,下面为什么就不能开工啊!”
“我们在四楼,辛苦一点,走楼梯上去不行吗?你给我们安排一台柴油发电机,我们克服一下也可以开工啊!”
现在十几家企业的老板正围住苏泰大厦负责人毛天又理论,春节假期结束已经过去半个月,却丝毫看不到恢复的希望。
“各位老板,你们盯着我看也没用……整个电力系统需要更换,这可不是换灯泡、换保险丝那么简单的事情,上面几层还需要重新修建,最后还要等消防验收合格才能恢复使用,不是我们说开工就能开工的!”
毛天又在假期还没结束时就已经开始联系各施工队进场,但毕竟工程量太大,上面两层楼烧毁后钢筋骨架还在,所有空调主机、电梯系统、配电柜等都需要更换,加上等待消防验收的时间,粗略算下来没有两三个月很难恢复正常使用。但出于避免租户外流的考虑,宁城集团并没有对外公布预计恢复时间,每次有租户来询问情况,都只是让他们耐心等待,称有消息会通知。
短时间内还能应付,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每家承租企业都无法再忍受,等待终究要有期限,宁城集团这样拖着大伙儿算怎么回事?
“毛总,你们也应该给个大概期限啊!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你们必须有个确切消息!”
毛天又想说又不敢说,他很清楚,硬撑是撑不了多久的,集团方面也很清楚,主要是担心承租企业知道停业时间太长,提前终止租赁合同。
“各位老板,我也想知道啊,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比你们还着急,但现在施工进度算不出来,施工队工人因为春节原因还未完全到位,需要更换的电气设备也还没有送到,我们真的算不出来啊!”
“毛总,我们租赁合同里规定,在停工期间我们不需要支付租金,如果停工时间超过三个月,我们有权提出终止租赁合同。”
说话的是八楼一家律师事务所负责人,显然人家是仔细研究过合同,并且具备充足法律知识的人。
“毛律师,停工期间我们肯定不会向所有企业收取租金,但您也应该很清楚,火灾和自然灾害属于不可抗力因素,提前终止租赁合同我们无法退还租金。”
宁城集团并非小公司,人家有自己的法律团队,早已针对可能出现的纠纷做了预案。
苏泰大厦的租金也是在年底就收齐了,现在才二月份,如果现在提出终止,承租方将损失十个月的租金,这笔钱数额巨大,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没有企业愿意承担这样的损失。
“喂!姓毛的!这话什么意思?凭什么不退我们租金!现在才二月份,你这是想趁火打劫吗?!”听到这话,大家都嚷了起来,显然对毛天又的言辞极为不满,虽然合同上是这样约定的,但作为受害一方的承租人自然无法接受这种条款。
毛天又见状直接站起身,“各位!请不要为难我好不好?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很多问题不是我能解决的,你们围在这里也无法解决问题,请大家耐心等待,一旦确定复工时间,自然会通知大家,在这段时间内大家的租金都不计算,我能告诉你们的也只有这些,请大家理解!”
“我们理解你,谁理解我们啊!我们过年回来,办公室被烧了,电脑、资料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工,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这时,受损最严重的几家公司在顶层再也忍不住了,“姓毛的,宁城集团如果这么态度,那我们就只能报警了!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现在就直接曝光,让广大网友看看你们是怎么处理问题的!”
毛天又这才发现,不少人已经举起手机对准他。
眼见局势已经无法控制,毛天又只好给集团总裁室主任巩宪紧急打电话。
“巩主任,我这边真顶不住了,现在一群人围着我,一定要我们通报大厦何时能恢复使用,还有不少人吵着要退租,你赶紧决定吧!”
巩宪听了也急了,“我们之所以没把情况说出来,是因为怕承租人要求退租,苏泰大厦的承租人都是好不容易招来的,一旦有人退租就会产生群体效应,你千万要把局面稳住啊!”
“我怎么稳?这里不仅有媒体,还有律师,刚才还想报警,不就是三个月吗,跟他们说清楚不就行了!”
“问题是现在三个月不够,保险公司还在继续调查,目前损失还没统计完,再加上重新安装设备、消防验收至少也要一个月,算下来恐怕得四五个月才能恢复。”
“什么?!”毛天又这次慌了神,“集团不能这么做啊,前面不是说两三个月吗!你这样搞,我真没办法了!”
“没办法也得做!稳定租户是必要的!一旦租金受到影响,银行那边就会出问题,集团资金本来就紧张,省外项目很快也要开始了,你那边一定不能出事!”
“我们一年租金也就两千多万,集团两千多万都拿不出来吗?”毛天又觉得巩宪有些夸大其词。
“现在所有资金都被调去拿湖南那块地了,集团账面上只剩下一千多万流动资金,苏泰大厦的损失虽然有保险公司赔偿,但也需要我们先垫付,回头再找保险公司理赔,这部分钱目前老板们还在想办法,所以你辛苦点,把租户的情绪稳住!”
毛天又实在不知道,原来集团财务状况已经如此紧张,看着周围气势汹汹的租户,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赵行,你看!”姚佳中午发来的报告,本来准备放下电话休息一会儿,结果刷到了苏泰大厦某租户的直播视频,急忙跑到四楼敲响了赵国栋办公室的门。
赵国栋接过一看,不禁皱眉,“把孙淼和钱明叫过来。”
不一会儿,孙淼和钱明也来到赵国栋办公室,“领导,我们也看到了!”
“我说过,你们看,应验了吧!”赵国栋对姚佳说。
“领导眼光长远……”姚佳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宁城集团?”
赵国栋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程总,新年好!”电话那头正是宁城集团董事长程建业。
“赵行,祝你新年快乐,不过今年过得可不太顺……”最近不仅银行行长、副行长纷纷给程建业打电话,表面上是节日问候,实际上也是探听消息,所以程建业干脆实话实说,有苦就说苦,有难就诉难。
“程总这话,宁城集团家大业大,这点困难不算什么,我们还是对宁城有信心的!”赵国栋还是尽量说得委婉些。
“感谢信江银行的支持!”程建业道谢。
“不过……”赵国栋话锋一转,“刚才分行领导给我打电话,让我看了一个直播,就是你们苏泰大厦那里发生的事情,我看到好像有一些租户在闹事,这……”
“什么?!有这种事?!”程建业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装作不知,“天哪,毛天又是怎么做事的!赵行你别急,我马上让人去问一下!”
“哈哈,没事没事,可以理解,大厦突然不能使用,租户肯定会意见很大。”赵国栋语气中并不在意,“只是,网络直播毕竟影响不好,分行现在让我把情况弄清楚,这件事只能跟你沟通。”
“对对对!”程建业附和道,“其实不用问,我也大致知道,这些租户无非是想免掉一点租金,我们都有政策,维修期间租金全免,只是个别企业比较急迫,希望我们给出一个具体恢复时间,我们怎么确定呢?装修还要一段时间,消防验收也要一个月,时间很难把控啊!”
“那你跟我应该可以商量出个实际方案,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信江银行作为这栋大楼的抵押权人,有权了解大楼情况。
“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不清楚,装修公司和消防部门给我的答复都很模糊,再加上保险公司还在介入,我们内部估计需要三到四个月。”
“哎,还真是不短,一下子损失了不少租金收入啊!”赵国栋的意思很明显,租金少了,你们拿什么还我们的贷款?
“赵行放心,我们集团还有一些资产,关键时刻可以输血,你放心,保证按时还款!”
“那就好!这点小钱我相信程总没问题,我打电话也是问问大概情况,一会儿也会向分行反馈,你不必担心!”
“没事!这些我都懂!”程建业这两天接了不少银行电话,心里很有底,“赵行,以后有空咱们一起吃饭,这件事给你们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哪里哪里!不过这顿饭得我们请程总,怎么能让你请我们呢!我们应该特别设宴向程总道歉才是!”
程建业愣了一下,“赵行这话怎么说?怎么变成我们请你道歉了?”
“肯定是我们服务不到位,不然宁城集团怎么会把我们晾在一边,跟湖南那边合作呢?”
程建业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歉意,“赵行,这事都在我!我向成东支行道歉!但你也理解,我们毕竟不是国有企业,节约成本都是金子白花啊!”
“程总这么说就太客气了,我们是多年合作伙伴,利率达不到你的要求,是我们工作不到位,企业考虑成本是正常的,不能怪你!”
赵国栋表面上这样说,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是在表达不满。
成东支行作为中间人,把业务介绍给湖南,结果宁城集团为了那点优惠利率,抛弃成东,单独与湖南那边合作,多少有点不讲江湖道义。
“不不不!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改天我来做东,向你赔罪!”
“程总太客气了,不过说到这个项目,我们以后就更要注意,湖南那边的贷款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催了好几次,过程有点慢,到现在还没回复……”
赵国栋又跟程建业聊了一会儿宁城集团在湖南的项目,两人自然少不了互相吹捧一番。
挂断电话后,赵国栋脸色立刻变得凝重,“看来宁城集团的资金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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