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建业通话后，赵国栋感到宁城集团的财务状况非常紧迫。
“领导，建业怎么说？”孙淼问道。
“建业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很急，特别是那笔开发贷款，迟迟得不到答复，他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开发贷款？”钱好明想了想，突然惊讶地看着赵国栋，“赵行长，他们难道想挪用那笔开发贷款的资金吗？”
赵国栋冷哼一声：“不然还能怎样？拿来的钱已经定价了，后面一些开发费用可以拖一拖，先把宁城集团的资金流解决掉。”
“但是……这样不是违规吗？开发贷款必须用于项目建设！他们这样做，在用途上就不合规了！”姚洁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民营企业，怎么可能这么规矩？他们找了几家相关公司，假冒承包商，随便弄几份施工合同，不就把开发贷款弄出来了！”孙淼毕竟也是老江湖，对这类事情并不感到惊讶。
“唉……”赵国栋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以前地产行业还没有这么规范，很多投资者都是从银行借钱，相当于把整个地产项目都包了下来，宁城集团也没有真正出钱，全部都是借来的资金完成的，所以大老板们都说房地产的钱好赚，因为没有自有资金去！”
“后来相应的政策出台，叫停了房地产前，逼迫投资者用自己的资金来投入，这些习惯了从银行借钱的企业哪里愿意自己掏钱？所以他们也会筹集一部分资金，先拿来使用，等开发贷款下来后，再把这部分资金挪出来。”
“至于真正的项目建筑形式，他们通常都会采取延期付款的形式，或者用承兑汇票形式结算，等到商品房开盘销售回款后，才支付给建筑企业。”
“真是长见识了……”姚洁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门道这么多。
赵国栋思索良久，“看来有必要去趟湘省和兄弟行的银行聊聊……”
“领导，您要去湘省？”孙淼略感惊讶，不知赵国栋此行的目的。
“嗯……”赵国栋点点头，“宁城集团这边的情况，湘省那边不一定清楚，我们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他们一句，另外他们背后把客户撬走，也太不礼貌了，这件事也应该有个说法。”
“您不会去找他们分一杯羹吧？”孙淼听出了赵国栋话里的意思。
“当然！我们也不能吃哑巴亏，占不到便宜啊？”
“可是，这笔开发贷款有风险，再加上宁城集团现在现金流这么快，万一出现问题，我们要承担多少责任呢！”
孙淼说得没错，银行内部有这样的规定，比如一笔贷款金额是1亿，一个部门分配70%，另一个部门分配30%，如果这笔贷款出现风险，成为不良贷款，无论业务是谁做的，承担责任的比例也是三七开，这就是所谓的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谁说我想要分他们贷款的功劳？”赵国栋假笑道，“这是房地产开发项目，是有资金监管账户的，那都是存入银行的钱，不需要提前通知……”
孙淼眼睛一亮，“还是您厉害！贷款也许有风险，但存款却没有！我们向他们提示宁城集团的风险点，如果他们坚持要批准贷款，那就可以要求存款分成，您的这个计策真妙！”
赵国栋笑笑，“我也就是这么说说，人家又不傻，能不能继续谈还不一定，不过也该试试看，万一有戏呢。”
“那您什么时候出发？”
“周末吧，这次我带姚洁过去，你就在家里好好盯着宁城集团，这段时间保险公司可能也会找你们处理些手续，尽量配合好，确保在我们这一环节不要延误时间。”
自从瑞云大厦租赁纠纷闹到网上后，租户们焦急万分，赵国栋也不希望有人把这些矛盾带到银行这边，到时候又来怪银行工作效率低。
“领导放心，我们这边肯定不会耽误，我已经把相关资料准备齐全了！”钱好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最近没事就多刷刷实时信息，真的有什么情况，不能指望宁城集团主动向我们汇报，我们还得靠自己关注，掌握信息一定要及时！”
“明白！”
从四楼下来后，姚洁找到了敌勍，因为上次已经请过假，这次去湘省准备带上敌勍一起去。
“周末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吧，大事儿没有，就是些小事情，怎么样？”敌勍不知道姚洁有什么安排。
“你对省城熟悉吗？”
“省城？当然熟悉了！我家离省城也就六七十公里，我经常去玩，怎么了？”
“如果你带路，找好吃好玩的地方，应该没问题吧？”姚洁神秘一笑，敌勍立刻明白了。
“我们要去公干吗？去省城？”
姚洁急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低调……”
“呵呵！是谁？哪天去？”难得有机会出差，又是回自己的老家，敌勍自然高兴。
“领导的意思是，尽量不影响工作，周四过来，周五拜访兄弟单位，周六回来。”
“领导？哪个领导要过去？”
“这次是你、我还有赵行长一起去。”
“啊？赵行长？！”敌勍吐了吐舌头，“我以为只是我们科室的人……领导去了，那还玩什么……”
“这话怎么说……领导也是人嘛，也要吃饭啊……我们这次出差没有什么大的业务压力，以轻松为主，你辛苦一下，把行程安排好。”
“真的假的？我和赵行长不太熟，和他一起我还挺紧张……东城区支行三四百号员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姚洁那样，能跟赵国栋在家里喝酒。”
“哎呀，你放心好了！赵行长人很好，你只要负责带好路，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姚洁安慰道。
“好吧，到时候你帮我一点忙，我不比领导差，万一有什么话说不对地方，安排不好，你提醒我一下。”
姚洁用两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眼睛，“没问题，看我的眼神办事！哈哈！”
“嗯！”敌勍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对了，正好有件事，你帮我想想。”
“好的，什么事？”
敌勍拉着姚洁跑到一个小会议室，神神秘秘地拿出手机，“星星把房子图纸发过来了，一定要我们选一套，你帮我研究一下怎么办。”
“乖乖……”姚洁笑着摇头，“她真的发过来了？”
“我说过没有吗！”敌勍叹气道，“其实我和子恒都不想要这套房，原本也只是希望阿勍能给我们个内部价，没想到阿勍如此强硬，这次反倒让我们为难了。”
“那天她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毫不怀疑阿勍会带着几百万现金来我们的婚礼，凭我对柳雅婷这么多年的了解，阿勍绝对做得出来！”
“你们认识这么久，阿勍以前也是这样的吗？动不动就做这么大的决定？”敌勍认识柳雅婷的时间远不如姚洁和林子恒，因此不知道以前的柳雅婷是什么样子。
“以前？哈哈哈哈哈！”姚洁回想起以前的柳雅婷，忍不住大笑起来，“阿勍以前真是……这样说吧，如果没有我们几个，阿勍可能会饿死。”
“啊？！”敌勍没听懂，“阿勍？饿死？”
“你不知道，大学时她父母怕她被人骗，让她装穷，结果碰到了我们几个傻小子，真的被阿勍骗了。那时候我们不是开玩笑，整天在一起，阿勍也喜欢跟着我们一起玩，我们四个人每人出一口，供她吃喝。”回想当年的趣事，姚洁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星星做过这种事？太过分了！凭她的资产，养你全家乐队都不是问题……”
“可不是嘛！所以我后来知道她真实的财力后，一点也不跟她客气，出去吃饭都是让她买单。”姚洁并不觉得尴尬，“不过，一套房子确实有点过分，换作是我，恐怕也不会接受。”
“是啊，我以为那天也就是随便算算，没想到阿勍真的把房子图纸发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敌勍愁得要命，林子恒回首都后，柳雅婷天天追着阿勍问她要哪套，阿勍也不敢乱做主。
“那就选一套吧！反正阿勍既然说出口了，肯定不会收回去，实在不行，你就选一套小一点的。”姚洁也没辙，柳雅婷倔得很，谁也拉不住。
“选不了啊……”敌勍哭丧着脸，直接把手机递给姚洁看，“发了四套，两套140平米，两套160平米，你看吧！”
“这么大？”姚洁接过手机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头，“这个小区现在价格是多少？”
“我查过了，都是4万一平，装修干净，最小的140平米，也得超过500万！”这也是敌勍不愿意接受的原因。
姚洁吐了吐舌头，“还真是不便宜……但她既然发了，你就收下吧，否则这事肯定办不成。”
姚洁继续劝说：“你要是想这么做，就像送一个小朋友生日礼物一样，送全套奥特曼玩偶，花一两千，对小朋友来说，已经超过她平时接受礼物的范围，但对你来说，一两千的价格，就是你平时送礼的标准。所以别纠结了，收起来吧，这也是星星的一片心意，既然她有这个实力，你就别客气了！”
“唉……”敌勍叹了口气，“大人的情谊，还真让人难以拒绝……”
身在国外的庞邵东办公室。
“领导，我好不容易从金陵脱身，您为什么又把我叫回来了？”庞邵东哭丧着脸，在庞邵东办公室里抱怨。
“回来不好吗？你走的时候是部门总经理，回来是分行副行长，不算丢脸吧？”
“这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金陵现在乱成一团，我回去干什么？”
庞邵东笑了笑，“正因为乱，才需要你去！现在王富贵死了，振峰也下去了，也该有人去把这摊子理顺了吧？”
“那您至少让我当一把手啊！我一个副职，能理顺什么？”庞邵东还是嫌官小，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部门副总，下到分行，如果不提一级的话，那就是平调，没什么意思。
“你想升一级？我争取这个位置已经不容易了，前任行长是我的人，如果一个任期还是我的人，张裕会同意吗？”
“王富贵在他手下出问题，凭什么动您的人？”庞邵东想不通。
“如果真要追究责任，大家谁都跑不了，不过是相互牵制罢了。”庞邵东淡淡地说。
“那这次一把手的位置换成张裕的人？”
庞邵东冷哼一声，“想得美！王富贵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安排自己的人来做一把手呢？”
“啊？不是他的？那会是谁？”
“具体是谁还不知道，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邓栓的人。”
庞邵东惊讶地看着庞邵东，“副行长邓栓？李林风不是邓栓的人吗？这次金陵两个高层是不是都是邓栓的人？”
“当然不是，”庞邵东扶了扶眼镜，“不可能让邓栓一个人控制一二把手，李林风是要去浙江继续做副职。”
“去浙江？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公司业务部调动。”
“啊？”庞邵东想了想，“这不是张裕的人吗？”
年轻的庞邵东微微一笑，“张裕怎么可能不派一个人过去？”
“这次有意思了……”庞邵东搓了搓双手，目光中带着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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