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

　　“那里的地面，贴在地上长的那种稀溜溜的灰绿东西，在刚才那个小镇，突变生物攻击我们之前，我见过。”

　　“你觉得这两者有关吗？”

　　“噢，当然有关。”米奇蒂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不希望同胞再重蹈覆辙了，哪怕是刚认识不久。

　　“那里面肯定有突变生物的家伙。”‘死神’说，手指点开摩托上的通讯麦克风，“大家小心，指挥部里有突变生物！小伙子们，别放过它们！”

　　米奇蒂拿过摄录器打开，一边说：“提醒他们注意剥皮犬，它们爱藏在地洞里，也许吧。”

　　不用提醒，指挥部前的地面突然掀开一大块，两队丑陋无比的剥皮犬向外拥出，民兵们早有准备，立刻开枪扫射，没给剥皮犬任何扑上来的机会，剥皮犬们纷纷怪叫着倒在弹雨中，完成第一次打击之后，民兵们便将燃烧弹投进指挥部，火焰向上直蹿，建筑物燃了起来。

　　‘死神’坐在摩托上，端起短筒枪榴弹发射器，对准指挥部打出一颗爆裂榴弹，球形圆顶像鸡蛋壳一样被炸成碎片，现在米奇蒂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了：整个指挥部内的结构像一团乱麻，令人恶心的橘色、绿色和紫色的攀缘物蔓生其间，某种原始生物状的泡囊杂乱地长在上面，悬满了一面墙，火焰烧到它们，响起一片“唧唧吱吱”的叫声。

　　等指挥部全部塌下，把这片滋生怪物的冒烟的废墟完全埋住后，‘死神’开口问道，“全拍下来了？”

　　“是的。”米奇蒂关了手里的摄录器，“不过还需要找个地方，整理一下这些记录。”

　　‘执行官’闻言轻微挥了挥手，天空中就降下一道庞大的奶白色光柱，炙热的光柱笼罩在指挥部上，片刻后，除了地面上的坑洞外，没有任何痕迹证明这里曾经座落过建筑。

　　‘死神’微笑道，“我告诉过你，这支队伍里的难民是地方政府官员，如果说北波利亚现在谁有完备的通讯系统，那就是他们了。”

　　‘死神’说得不错，这支难民队伍拥有实用的通讯设备，而且始终保持着链接，线路通畅，但是米奇蒂登录时，系统的某些链接发生了全球性通讯故障，网络上显然有些频段死点，高频段上只有一片背景噪声。

　　他竭力想找一种能使各方感到满意的叙述方式，米奇蒂甚至有点担心军事检查在他把报道传回网络新闻社之前就剔掉，也担心马特斯会出于那些情况撤换他的稿子，还有必须考虑观众，不管这些故事最后以怎样的方式发表，他们希望了解的永远是真相。

　　米奇蒂将难民营中收集来的大量材料写成新闻故事，但没有提艾米和洛夫斯顿之间的口角，他说明安瑟姆小镇的详细情形，把火烧指挥部的录像资料插进报道。

　　结束时他提到一句，这个指挥部在殖民地地图上并没有被标出，他知道这句在检查时一定会被删掉，不过总得给军方留一点可删的东西吧，不然他们反而会不舒服，从而在其他环节上咬文嚼字。

　　英勇的民兵扫射剥皮犬这一节，米奇蒂有把握通过检查，军方对自己这边取得胜利的战斗行动，总是津津乐道的。

　　报道输入电脑，渗过屏障，进入了公共网络，米奇蒂松口气，起身拍拍大氅上橙色的灰土后去找‘死神’，他在一顶大帐篷里找到‘死神’，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男人提议他喝杯咖啡，由‘执行官’亲手调配，军队风格的二等咖啡，其实是煮成黏糊糊后再晾冷，入口的感觉像是在喝稀沥青。

　　“报道发出去了？”‘死神’问。

　　“唔，嗯。”米奇蒂回答，“做得够仔细，除了你和执行官的名字以外，都拼写得一字不差。”他咧开嘴，勉强笑了笑，但脸色极其难看。

　　“你……没事吧？”‘死神’问。

　　米奇蒂耸耸肩，“有事也得硬撑下去呀，能写点东西打发时间，心里会觉得好受些。”

　　“呃，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这你自己也知道，呃，我是想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你怎么知道？”米奇蒂问，突然感到恼怒，他想恰恰是自己把艾米带到那个鬼地方去，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死神’默不作声，摇晃着手中的咖啡杯。

　　米奇蒂闷了好一会儿才问：“对这种心理病，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死神’医生？”

　　‘死神’耸耸肩，“像你现在这样做下去，继续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陷在里面，你只是暂时不知所措，最终会摆脱烦恼的。”

　　米奇蒂点点头，“嗯，说起过好以后的日子，我现在倒有件想做的事。”

　　“什么？”

　　“学会使用战斗服，在奥戈利安上我错过机会，想起就后悔，看来这玩意儿在这个鬼地方很有用。”

　　“不是很有用，而且是相当有用。”‘死神’的眼光从手里端着的咖啡杯上方向米奇蒂看去。

　　“这个容易，我马上就去找两套备用的旧型战斗服来，反正我们需要等候联邦陆战队的指令，得在这里扎营，你正好有时间练习。”

　　找到一套勉强合身的战斗服，花了十分钟，为了穿好这套稀奇古怪的服装，花了二十分钟，半小时后，米奇蒂总算在‘死神’大帐篷外的空地上，首次钻进这种战斗甲壳里。

　　他知道艾米最快的时候只需三分钟就能利索地穿好战斗服，简直是神速，米奇蒂暗暗给自己打气：“走之前先要学会爬，想着跑是没用的。”

　　这种战斗服的使用方式，看上去与奥戈利安官兵用的那种动力推进战斗盔甲差不多，但是在大小上就相差甚远了，小型武器无法穿透，配置有一定的维持生命的资源。

　　夹层里填着一层防核子生化的材料，但是，相对于标准陆战队战斗服来说，这型号早过时了，几乎算得上是古董，很明显，这必然是联邦赏给地方政府的淘汰货。

　　穿好战斗服的米奇蒂被足足垫高了一英尺，特大号的靴子自身带有电脑平衡装置，使里面的人能保持直立，但米奇蒂发现战斗服的裆部略高了些，‘死神’指点他如何利用操控杆作些微调，以使自己更舒适些，这种战斗服密封以后，可以利用废物循环再生的方式，能够保持七天的正常运行，不过这样的刺激米奇蒂现在可不想领教。

　　战斗服的双肩十分宽大，内装备用弹药，排列着传感器，大型背包起空调作用，可以在战斗服内部营造一个微型气候环境，联邦陆战队现在用的那种型号当然更高级，还可以屏蔽噪音和热信号。

　　但这件是老式的，而且不知被人穿过多少次了，有多处明显的修补痕迹，包住胳膊和腿的地方还算勉强合身，其余部分都松垮垮的。

　　“紧的这个地方是急救系统的一部分。”‘死神’一边讲解，一边给米奇蒂系好安全带，“如果你受伤，战斗服会立即自动封闭伤处，形成止血带，这样，身上就算被打掉一块，剩下的部分也还能挺住。”

　　“胳膊下面这块好像有点空。”米奇蒂说。

　　“是的，呃，这是陆战队用剩下的，放兴奋剂的地方，民兵可不用这玩意儿，大多数人一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这玩意儿上瘾的的程度可真是……”‘死神’锁好战斗服最后一道锁扣，这就算穿戴齐整了。

　　米奇蒂左支右拙，前摇后晃，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踩在高跷上的海龟。

　　‘死神’也穿好自己的战斗服，他的战斗服同样磨损得陈旧不堪，他掀起头盔面罩，向米奇蒂点点头说：“这副盔甲可以挡住大多数普通射弹枪的打击，但是磁力钉刺枪能够穿透它，这就是为什么前线的军队普遍配用钉刺磁力枪的原因，但其实对那些突变生物来说，普通的弹头同样有杀伤力，只是不如钉刺来的实在。”

　　“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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