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奇蒂点头赞同：“智慧生命一直是宇宙中最神秘的现象，我们探测了一个又一个星球，但却始终找不到同人类一样聪明的生命形态。”

　　“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上校说着有些兴奋，像苍蝇一样搓了搓手：“而且，你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位在这种现场工作的新闻网记者。”

　　米奇蒂略感兴奋：“很多行星上都存在神秘的事物，一些迹象表明，那些地方可能曾经有过智慧生命的活动，另外，最近宇宙飞船的船员们常说起神秘的空间和奇特的光……”

　　“这些光既不是太空中的自然光，也不是陨星坠毁发出的光，这些光正是智慧生物活动的证据，他们大老远跑到这儿来的，动机不纯，又或者说是没人知道它们的目的。”

　　密斯特尔丁打住话头，让米奇蒂去回味，他的嘴角使劲拉扯，好不容易扯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傻笑，但这使他看上去甚至更像一头银背大猩猩，奥戈利安内部某个开关被合上，随即响起巨型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米奇蒂摸着自己的下巴询问道：“那么到现在为止，我们知道些什么？来了使节、代表，还是碰巧发现的？我们发现了他们的殖民地吗？准备派出大使？”

　　上校发出嘎嘎的粗哑笑声：“米奇蒂先生，我再把话说清楚一些，我们已经与另一种文明接触过了，这种接触使我们所处的行星处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中，这就是他们的接触方式，现在我们正往那里赶，但不清楚敌人是不是还在那里。”

　　“当然，你将会成为第一位在现场工作的新闻记者。”

　　上校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又补上一句，“祝贺你，孩子。”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殊荣，米奇蒂几乎没什么感觉，这种对话不由得让他想起临走前，马特斯和他聊过的一番话。

　　“来，说具体点儿，你准备用什么方式，又或是哪种说辞打发我呢？”

　　“准备让你和同盟的伽马陆战队一道出发，当然，是以随军记者的身份，可不是要把你卖到什么集中营去。”

　　“什么！”米奇蒂惊讶之余张大了嘴。

　　“这只是个权宜之计，米奇。”

　　“你疯了？”

　　马特斯不理会米奇蒂的嚷嚷，慢条斯理地说，“要你去写的，不外乎是些‘我们的战士，正在战线深处，与威胁我们伟大联邦的反叛势力浴血奋战’等等之类的官样文章，以你的水平，草稿都不用打，提笔就来。”

　　“而且我这里有个小道消息声称泰桑论尔一部分不属于“彼岸先驱”的正在某个边远的地区招兵买马，想重振旗鼓，与联邦抗衡，这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爆炸性新闻题材，你不会对这个没兴趣吧？”

　　“联邦陆战队？”记者没有接下主编的话茬，他独自咕哝道，“把奥戈利安市议会除开，联邦陆战队可能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罪犯窝点了。”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米奇蒂，每个人的血管里都可能有犯罪的血，如果刨根问底来较真，现在联邦统辖的所有殖民地上，居住的不都是些犯罪未遂的危险分子么？”

　　“联邦陆战队不断招募新兵，见鬼，你知道有多少士兵被他们洗过脑吗？不计其数！”

　　“错误的，我得纠正下你的措辞，那不叫洗脑……”

　　马特斯一脸神秘地纠正着，“那叫社会化改造，而且据我所知，目前每个战斗小组配备的这种士兵，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并且改造他们时，都加载了不得无故侵害他人的程序，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不会突然出现什么斧子杀人魔把你迅速大卸八块。”

　　“啊哈，不侵害他人？这些被注射过兴奋剂的士兵，如果得到指令，别说保持理智了，就连让他们去杀自己的亲爷爷来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所以说社会上流传的这些偏见正是需要你的报道去纠正呀，你正是如同普罗米修斯一样，为那些还深处黑暗的愚民们带去希望的火种。”

　　马特斯严肃地说着，两道浓黑的眉毛皱成一条，表情诚恳极了，像个从没撒过谎的人一样，生怕下一秒他突然就会手持圣经，虔诚的祈祷。

　　“瞧瞧，怎么尽让我跟一些疯子打交道，政客是疯子，联邦陆战队更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外加洗过脑，不不不，我想不跟陆战队去，说什么也不去。”

　　“这可有助于你写出上好的故事呢，还能拉些军方的关系。”

　　“不去。”

　　“有了随军采访的经历，你就多了一种骄人的资本，米奇。”

　　“你的档案中可以添上一个国防绿标签，表示你曾经从军报国，奥戈利安的几个大家族都很看重这个，说不定因此就不再计较你给他们造成的那点小麻烦了，拜托你好好想想吧。”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我可以给你一个独立的专栏。”

　　主编这句话让记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米奇蒂笑了笑，问道：“专栏？多大的专栏？”

　　“整版的专栏，外加五分钟全息广播，当然，归于你的署名之下。”

　　“定期专栏吗？”

　　“只要你有稿件发来，我这边就立刻上版。”

　　一阵静默之后，米奇蒂问：“加多少薪水？”

　　马特斯忍痛说出了一个数字，米奇蒂不禁点了点头，同时心底里止不住的窃喜。

　　“有点诱人……”

　　“哦，先生，你是聪明人，而只有傻瓜才不动心呢。”马特斯赞同道。

　　“但是在殖民地之间蹦来蹦去搞巡回采访，我岁数好像大点了吧，这可是个卖老命的工作。”

　　“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退一万步说，就算出现什么意外的突发情况，你还能得到额外的津贴嘛。”

　　“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士兵被洗过脑，你能肯定？”

　　“这点我可以打保票，难不成你不相信我的情报？”

　　又一阵静默之后，米奇蒂开口道：“嗯，听起来倒是有点挑战性。”

　　“而你，马尔・米奇蒂，正是接受这个挑战的最佳人选啊。”

　　“应该不会比奥戈利安市议会更坏。”

　　米奇蒂一边说着，一边发现自己在马特斯的糖衣炮弹攻势下，内心深处越来越倾向于接受这份工作。

　　“当然。”

　　他的老板立即赞同，米奇蒂觉得自己快要禁不住主编花言巧语的诱惑了。

　　“你将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马特斯趁热打铁，笑吟吟地谈论：“领高薪的大明星，你只需写点战旗飘飘之类的颂歌，随便加上些个人的所见所闻，传发回来就完事，平日里乘坐战斗巡洋舰遨游天空，闲暇时玩玩扑克牌，还不用操心办公室这个烂摊子，呵呵，让人羡慕呀。”

　　“这么说，的确是趟肥差？”

　　“肥得流油呢，我以前也在军队里待过，挣到一枚国防绿标签，那可真叫做辛苦三个月，受益一辈子。“

　　作出最终决定之前的沉寂，沉寂深不见底，仿佛窗外钢筋混凝土高楼形成的深渊。

　　“行。”米奇蒂最后说着，下定了决心，狠狠的咬了咬牙“成交。”

　　“好极了！”马特斯伸出肥厚的手，一把攫住米奇蒂的巴掌，“我敢打赌，你绝不会后悔。”

　　米奇蒂感到老板的手心汗津津的，突然有一种不祥预感的他小声嘀咕道：“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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