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奏
米奇蒂利用奥戈利安处在超音速飞行的时间里,仔细读完了计算机中关于西伯利亚的所有公开文件,这是个相当典型的偏远地区,是联邦不断扩张的势力范围边缘上的一小块粗陋地盘。
早在“肃反战争”之前,西伯利亚就被一些探矿者发现,随即被联邦据为己有,与其它类似的殖民地相比较,西伯利亚有一个显著的独特之处即:这个地区可供人类定居生存的地方几乎没有,哪怕是本土生物也少得可怜,到处都是象征着死亡的雪地和无情的冰块。
西伯利亚小些,更偏远一些,发配到这儿的人倒不少,依照联邦惯例,这片地区成为犯人的流放地,大多数居民从事苦役,经受着艰辛生活的磨炼,并且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性。
另外还有些信仰非主流宗教的信徒,他们不满于奥戈利安政府的宗教政策,因此迁来此地,这片地区的矿物资源和战略物资都很丰富,当然,资源的所有权属于联邦,当地居民无论干什么工作,都必须同联邦签订契约,否则,就只能逃到更边缘的殖民地去。
米奇蒂浏览了最新一期网络新闻社的报道,大部分篇幅播发的都是“彼岸先驱”的暴行,在奥戈利安的露天广场施放毒气,以及政府附近发生的多列列车在高速单道铁轨上连环相撞的事件,只有其中一处轻描淡写地提到,西伯利亚殖民地与我们的通讯联系中断。
米奇蒂写好一个富于煽动性的简报,准备发给马特斯,在这份简报中,米奇蒂提到自己与密斯特尔丁上校的谈话,说明未来的采访工作会受到全面的军事限制。
那意味着米奇蒂撰写的所有报道,在从奥戈利安发回之前,都将一字一句被军方删改一遍。
想像得出,洛克菲勒・马特斯收到这个简报后,一定会破口大骂军事检查制度,同时,又会被米奇蒂挖掘到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新闻题材搞得兴奋不已,顶着一幅丑恶的嘴脸,一边在办公室翩翩起舞,一边幻想着大把的钞票流进口袋。
如果老天有眼,米奇蒂想,就让这个该死的恐高症患者一直舞到窗户边上去,然后不经意的一眼看到窗外,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地趴在地上。
米奇蒂动手准备第二份报告,用密码软件编写,刻制在一张小光碟上,这是―份不打算向任何地方发出的报告,是一份严酷的保险单,如果自己玩掉了小命,只要尸体被人发现,人们就可以通过这张碟片,了解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以说是遗书了,真不希望有一天能用到这东西。
他刚刚完成第二份报告,一个巨大的阴影就遮住了屋里的光线。
米奇蒂抬起头,看见艾米中尉的脸,眼前的艾米比平日高出一头,重量增加了不少,她裹在战斗服里,靠战斗服内部的动办系统行动,身体一侧拴扎着一条皮带,一旦投入战斗,这条皮带上会挂一支Cn1型突击步枪,外加一把钉刺枪,使她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杀手。
她的头盔面罩向上揭起,对着米奇蒂露出兴奋的微笑,那副神情看上去像那种盼着在自己第一次参加的成人舞会上出出风头的小女生。
“先生?我们马上就要越出超音速飞行状态,上校想在指挥舱见你,如果你有空,请你赶快去。”
女中尉撂下话后,转身就走。
“这狗东西的意思是让我立刻就去……”米奇蒂想着,随即藏好手中的东西,赶紧跟在艾米后面离开自己的住处。
通道并不比原来宽,但现在大家都穿着体积稍大的战斗服,于是只好将这些通道用作单行道,地板上的粗大箭头指示方向,显然十分有效,在几个交叉口,艾米举手示意,让另一些身穿战斗服的士兵先走。
米奇蒂发现,在奥戈利安上,目前只有自己没穿战斗服,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像六年级里唯一的幼儿园小朋友。
“应该也给我发一套那种服装。”
“据我所知,你没有参加过Ac动力战斗服的使用训练,先生。”
“我读过使用手册。”
“那上面写的,只够你学会在危急时怎么保护自己,先生,不过,真要有什么危急情况出现,我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放心好了,这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担心。”
“这可真让我充满信心呀。”
米奇蒂说着,一边对着艾米的后背甜甜地微笑,生怕她那古怪的战斗服后面有一架照相机正对准自己。
奥戈利安猛地一震,完成空间转换,引擎退出超音速飞行状态,现在,他们已经进入西伯利亚地区。
指挥舱辉映在一片红光中,红光从一排监控显示器上发出,密斯特尔丁上校把他那套指挥官战斗服穿戴起来,这使他本人看上去完全成了亚瑟王庭院中豢养的一头大猩猩。
菱形尖脑袋,合金板打就的盔铠,他被一大堆显示屏包围着,每个显示屏上都有一个与其它显示屏上不同的人脑袋,在向上校汇报各种数据。
“米奇蒂先生向您报到,长官。”艾米说,裹在笨重的战斗服里,她敬的军礼居然同样标准。
“上校。”米奇蒂不知道是该敬礼还是做什么,只能是站的笔直。
密斯特尔丁的眼睛没有离开指挥舱的主屏幕,他简短地说:“我们正在靠近西伯利亚。”
最初米奇蒂以为主屏幕出了故障,他知道奥戈利安应该从黑夜的一面逼近西伯利亚,但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片五光十色的景象,凌乱的色彩闪烁不定,像漂着一层油的雪面。
接着,米奇蒂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西伯利亚地区现在的状态,主屏幕上那些彩色的涟漪,是西伯利亚表面发出的光和热,少数几个位置闪耀着橘红色的光斑,特别刺眼。
“天哪……”米奇蒂使劲眨眼,“这是怎么了?”
“与异星智慧生物的第一次接触,米奇蒂,极端类型的第一次接触,扫描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活动迹象,表面大部分区域情况不明,这个地带遭受的打击深入地表以下。”
“这里是殖民地区域?”米奇蒂忍不住发问。
技术兵继续报告:“橘红色的耀斑看上去像是岩浆喷发造成的,位置处于已知的殖民地区域。”稍停片刻又补充道,“另外至少还有十二个区域受到攻击。”
米奇蒂眼睛发直,瞪着主屏幕上炫目的死亡彩虹和旋涡,西伯利亚的太阳正在升起,但这个阳光下的世界看上去却是如此恐怖,几朵薄得像乌鸦羽毛一样的黑云,飞快地从阳光边掠过。
“另外,百分之八十的地区在攻击中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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