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俺们剩州殡仪馆这地儿,虽然味道不是太正宗,空气也不是太好,可风景却是顶瓜瓜的。别以为平地起烟囱危险,可抬眼望去,那家伙,可是不一般的雄伟加壮观,尤其周边植上了多年生的柏树,常年翠绿,吸引不少鸟儿在里面做窝,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倘若是白天听起来还算悦耳动听,若是晚上,到处悉悉簌簌的响动,人们还以为是被焚化的尸首要到这里找魂呢。
不过话说回来,柏树这种东西,除了殡葬场所喜欢种植外,庙宇和教堂也非常钟情这种树种,你看国内几大名刹,少林、武当,包括俺们廖部长常常偷偷去祭拜的开元寺,哪一个没有种些柏树的。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对喜欢来这些场地的人们有个好交待,各位看官司,俺还特意查了下相关的资料,发现这柏树有个特点,种植这个东东,对于活人,可以安神,对于亡灵,则可以安魂。
写到这里,俺突然想起来了,据说在东瀛日本,人们喜欢把这个柏树装在盆子里,做成各种盆景,放在家里,估计也是利用了这个树的特点,安魂和安神。不做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可这东洋人,平时做亏心的东西多了,当然需要有这么一棵柏树相伴,这样子灵魂才能安稳些。
好了,不说这些风景的东西和气味的东西,现在还不是说感觉和味觉的时候,因为老蔡他们仨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见到毛哥了。来之前,老蔡就已经给殡仪馆去过电话,交待说先把毛哥的灵堂搞起来,因为之前,毛哥的遗体和那个淹水女子的遗体一直都是摆在一些的,并且两个遗体上分别盖着大块的白布,加上这白布上又没有写上名字,哪个是毛哥,哪个是那女子,结果让几个过来作吊的毛哥生前友好搞错对象,纷纷把花献给了那女子的遗体。而那女子家的亲戚过来,跪下来就哭,结果发现,亦是跪错了对象,原来那白布下面的是毛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前面是说过了的,当时俩人被打捞起来的时候,这女子的手牢牢地抓着毛哥的一个部位不放,样子十分不雅,幸好大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女子的手扒下来,否则,二个人的遗体连在一起,说出去影响毛哥的形象。那女子倒没得什么,人家毛哥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呢。
不过现在好了,毛哥和那女子分别入了殓。毛哥的相片镶了黑边,挂上了墙,毛哥遗体也被入殓师收拾得十分干净,还上了装,描了眉和眼,并且遗体周边,还放了松枝和翠柏,感觉就像是毛哥仰卧在一片翠绿之中,栩栩如生。
老蔡带着雪飞和络腮胡子一边看一边对殡仪馆的工作表达了极大的满意,并且当场承诺,这些花销,记到俺们剩州报社的账上没得问题。
检查完毛哥灵堂的搭建工作,老蔡又带上毛雪飞和络腮胡子绕着毛哥的遗体准备走一圈,这时才发现络腮胡子这个鸟东西,居然还是趿拉着个拖鞋过来的。
穿着个拖鞋就穿着个拖鞋吧,老蔡虽然有点恼火,毕竟太不严肃了,可这个时候让人家回去换个鞋子,肯定是来不及了。“明天过来的时候,务必要穿双像样的鞋”,老蔡一边交待络腮胡子,一边要求毛雪飞,“俺已经跟秦部长约好了,毛哥的追悼会就定在明天,记得多通知些同事过来”,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大家能来尽来,最后送毛哥一程”,话到这里,老蔡有些哽咽。
次日早晨,毛哥追悼会现场,门可罗雀。大家可说好的能来就来,呵呵,防汛司令部,这个在防汛期间的特别存在,极有点像当年二战结束日本战败后,美军远东司令部在日本的存在一样,那个时候,美军远东司令麦克阿瑟基本相当于小日本子的太上皇一样。现在俺们剩州,也是这个类似的情况,所以毛哥的追悼会,老蔡首先邀请的是防汛司令部。
不过按廖部长的级别,他是不能来的,或者不屑于来的。看官您想啊,毛哥才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而老廖是副部级,单从级别上讲,就相当不匹配了。再说秦部长,他也是不能来的,您想一想啊,他一个正厅的,隔毛哥那个科,中间还有副处、正处、副厅、正厅的,按国家礼宾司的规矩,肯定是不可以去的。不过老秦跟毛哥就认识,出于私交的关系,他以朋友身份是可以去的。
事实上秦部长不初还是想过去的,可他在系皮带的时候,可能是早上吃东西太多的缘故,他那个圆圆的肚儿,皮带根本箍不上去,他努力了几下,还是搞不上去。于是他索性任由裤儿滑褪到膝盖骨,也要急着给自己摇了一卦。他这个摇卦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用一枚硬币,买正面还是买反面的,全由自己定。他连摇三下,结果二次是反面,一次正面,这个结果就像打乒乓球一样计分,三打二胜,他决定不去了,因为俺们的秦部长,他买的是相反的一面,不去。
摇卦之前,他是有些犹豫的,去,能体现友谊。不去,能表示一种态度。看官您想想啊,这毛哥究竟是救人还是戏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得个定论,尤其那女子,衣物穿得嫌三点式还多,另外特别让人无法解释的,她那个手儿,居然还攥着毛哥的小东西不放,就这个手势的,也不知当初救援的时候,哪个缺德的东西,传到社会上去了,结果现在人还没有下葬,事情早已搞得纷纷扬扬。
嗨,呸,一想到这里,他老秦就恶心遇到恶心他妈了,给恶心到家了。于是他才下了决心手摇卦来确定去还是不去,结果还真的是不去。谢谢老天,谢谢老天,现在他老秦终于用不着良心不安了,因为连老天都同意,他可以不去的。
呵呵,俺们秦部长,平日有个爱好,遇到事情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就喜欢用这个硬币来帮助自己决策一下。古人说得好,卜以决疑,不疑何卜。所以老秦同志一遇到工作和生活中的疑难杂症,总是要卜那么一下,打个卦解决自己尘世的难题,遣散自己心中的烦恼。
好了,现在司令部里两个一二把手都陈述了不去的原因,并且老秦为了规避自己良心的不安,还特意启动特殊的方式,请出老天来帮自己证明不能去的原因。呵呵,不过,这两个头面人物可以不去,可你得派个人员去啊。各位看官,写到这里,俺为了重申俺们剩州是文明之邦和礼仪之地,连夜查了一宿的资料,现在有了,据国家礼宾司的规定,领导因身体不适或者其他不便公开的原因,不能参加吊唁的,可以授意特别代表或者特使出席人的。
只是可惜的,俺们可怜的老蔡,从早上六点就站在殡仪馆的门口,从盼星星盼月亮,到盼太阳出来,都没有等到防汛司令部里的人过来,也没有等到俺们剩州城老大派员过来吊唁,他们仿佛像约好了似的,哪怕你望穿秋水,他们他奶的,就是按兵不来。
临到追悼会要开始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时,连殡仪馆门口那条爱汪汪的大黄,都不忍心对他再眦牙裂嘴了,唉,狗都可以放过人,人为什么不抬举人啊。
那就自己抬举自己吧,俺老蔡快步走到毛哥灵前,提前吐了一口气,大叫一声,吉时一到,这个时候,仿佛当年菜时口处决犯人一样,监斩官大吼一声,午时三刻已到,这个时候充当刽子手的那个角色,吞一口酒水然后喷到刀上一样,此时,仪式相当严肃,又相当悲壮。当老蔡再一次大叫道,现在起灵的时候到了,毛哥他老婆立即带领一帮儿女,扑到毛哥的灵前,一边哭喊,一边坚决阻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抬走棺材,这场景,就像电影里正在播出巨大冤情的剧情,家属坚决不当当局毁尸来迹一样。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跟电影里不同的是,一个在剧里,一个在现实里。
灵堂里毛哥他老婆坚持不让遗体火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俺们的组织上还没有给毛哥一个决定,还没有认定他是不是因公牺牲。这个时候,女人相当委屈,老公那日出门前都是好好的,怎么半天工夫不到,人就没了,不但人就没了,还是以这种不雅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列位看官,“你叫我一个女流之辈,后半辈子该怎么活啊”,于是女人呼天抢地的晕死在棺材盖上,于是众人又慌忙腾出手里掐女人的人中,刺女人的脚跟,好让她快些苏醒。因为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晕过去的,她是这个场地的主角,众人明白的,此刻可不能缺了她呀。
俺老蔡见此情此景,亦是悲从中来,这时他完全忘记了往日偶尔与毛哥之间的不快,忘记了毛哥还差他一餐早酒的膈应,也忘记了毛哥走之后就剩他这一位俺们剩州传媒界唯一的巨擘的孤独,他此时只有悲愤,只有忧伤,只有对上峰无尽的哀怨,这可是他等待了一个早上都没有等半个领导过来安慰一下的屈辱啊,想到这里,他正要大哭起来的时候,老蔡突然想到,他这个时候可不能乱哭乱叫的,不能乱了方寸啊,各位看官,你有见哪个有大将风度的人临阵慌乱的么,亏你还想替代毛哥。
想到这里,俺老蔡环顾四周,他这一环顾,并非制止众人现在在冲动,他知道,用他那个三角眼加眯眯眼的,扫一下别人,根本不可能产生什么震慑的,最多只能吓住自己。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吓住自己,他只是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了许多,这是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突然有个弥天大勇,自作主张的想法。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对正哭得稀里哗拉、稀里糊涂的毛哥他老婆道:“刚刚司令部来电话了,说毛哥是因公殉职的”,就是这一句话一出,群情激愤的人们立即停止了对毛哥棺材的争夺,这些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就势将棺材抬了出去。
此时佑大一个灵堂,只有毛哥老婆还在哭喊着:“老公啊,你死得不明不白啊”。悲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告别大厅里回响又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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