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帐篷刚刚搭好,帐篷里的人就听到外面狂风怒号,雷声隆隆,暴雨倾盆而下。帐篷内地势较高,没有雨水渗入,所有人都感到安全。然而,老农和乡亲们几十年没见下雨了,现在听到雨声兴奋不已,一个个笑中带泪地掀开帐篷冲出去,恨不得将大雨拥入怀中。接着,老农和乡亲们抛下了所有的事情,疯了一样跑回家。连“四位神仙”道一声谢都忘了。
帐篷外大雨倾盆而下,帐篷里金赏沉浸在画龙的兴奋中,老农也不明白,第一次作画竟能画出一条活龙,于是又拿起笔在另一张纸上继续画,但他的手终究不如刚才那么灵活,毛笔也无法像之前那样随着他的手在纸上自由移动。他画不出一条直线,就像平时写字一样,粗细不均,更不用说画出那条活龙了。他努力了一阵,什么也没画出来,便沮丧地扔下笔,看着纸上的笔迹发呆。
松静静地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许久未动。老农回想着前面发生的一切:京城客栈的火是从哪里来的?四匹马为何一口气跑到这里就不走了?哪位神仙指点老农带人来这里求雨?小宝子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会画龙,而他只是画了一条普通的龙?大雨、帐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谷枫虽然知道神仙法力无边,在人间随时可能创造奇迹,并非怪异之事,但他没想到身边的小宝子原来并非凡人,更没想到皇上竟能画出活龙,并且能呼风唤雨!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认为皇上并非凡人,根本不需要岳父大人与自己整天提心吊胆地保护。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巧合的是,皇上和松也同时感到饿了。
三个人饿得厉害,便走向餐桌准备用餐。这时,小宝子已经吃饱了,在这里打了个嗝!金赏一边吃一边问道:“小宝子,从昨晚客栈失火到现在,所有怪事的发生,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别说什么不知道。”
“启禀皇上。”小宝子回答,“我感觉非常奇怪。松大人、程大人,还有皇上您自己都知道,我每天黄昏都会醒着,但从昨晚开始,却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更奇怪的是,我一睡下去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这一切都发生在大树下面,所有的场景和细节都和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一致。从我们四匹马像商量好的一样停下来,任凭我们怎么拉拽,一个也不肯离开,我就意识到会发生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预知能力,更不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请皇上明鉴。”
其实,小宝子是将昨晚听到黑白无常讲述的东海龙王在此复仇大树的故事结合在一起,做出了判断,才让他们这样做,但他很清楚,黑白无常的话不能乱讲,所以用荒诞的故事糊弄了金赏。
“真是天意啊!”金赏感慨地说。
此时,金赏自认为能成为皇帝也是“天意”,因此更加感到心安理得。不仅如此,因为程谷枫刚刚画出了一条真龙,他认为自己就是“真龙天子”,至少现在他已经有了真皇帝的感觉。
“那么,你说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松问小宝子。
小宝子愣住了,想了想回答:“大人,我昨晚做到这里就被皇上叫醒了。”
听到松问小宝子,金赏满怀期待,希望小宝子能告诉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小宝子的回答让他失望了。程谷枫却有预感,告诉大家:“今晚这场大雨不会停,我们也不可能离开这里,看来只能在这里过夜。”
金赏听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兴致,高兴地说:“好吧!我曾经在野外露宿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金赏自己。因为他刚说完就发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自己是“假皇帝”的秘密。
松吓坏了,因为在他看来,皇帝是多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露宿野外?
程谷枫也很害怕,因为皇帝在野外过夜,肯定会整晚不敢合眼,以防皇帝受到野兽等威胁。
只有小宝子反应快,他知道金赏说的是自己在界河镇时为民做过的事。尽管他不确定面前的两位大人为什么会被吓到,但他必须消除他们的疑虑,毕竟他也怕被松和程谷枫发现这个“假皇帝”的秘密,便急忙解围说:“哎呀!皇上怎么会把我们俩曾在御花园偷睡的事说出来呢?这会让两位大人笑话的吧?”
小宝子说着自己“哈哈”地笑了起来。金赏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小宝子的机智,也跟着笑了。松和程谷枫作为臣子,不再对皇帝在御花园过夜感到好奇,也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笑,只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倒是金赏暗自庆幸刚才无意间泄露的秘密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大家听着外面雨声,沉默了一会儿。松看到帐篷里老农留下的一些行李,便过去打开看了看,忍不住惊喜地说:“皇上,今晚我们可以在这帐篷里过夜。”
三人迅速查看,发现老农留下的都是他们过夜用的被褥等物品,非常高兴。松先带着程谷枫和小宝子为皇上铺床,安排金赏睡觉,然后自己也在金赏周围铺好了床。金赏头朝北躺在中间,左边是松头朝西北,右边是程谷枫头朝东北,脚边是小宝子头朝东躺着。四人在野外的帐篷里睡在草地上,静静聆听雨水打在帐篷顶上的声音,以及外面疾风骤雨的声音,感觉这是人生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不久,金赏、松和程谷枫相继进入梦乡。
金赏最先睡着了,因为他昨晚一个人没有好好睡,梦里梦外都没闲着。现在他累极了,一闭上眼就回到了京城县客栈。他心中仍惦记着那些神秘的事,比如客栈明明有三层楼,但从楼下看为什么看不到?三层楼为什么这么大?客栈失火时,三楼的人去了哪里?
然而,当他再次走到客栈门口时,看到高楼完好无损,三层楼清晰可见,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十分高兴。他急忙冲进客栈,跑上楼,却发现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动步,心里焦急万分,只好用手脚拼命向上爬。
这时,小宝子还没睡着,被金赏踢了几下,坐起来低声问道:“皇上,有何吩咐?”见金赏没有反应,又发现他在手脚乱动,知道他还处于梦中,便不再打扰他,挪开被褥继续睡。片刻之后,他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四个人做了不同的梦。
松刚入睡就遇到了几个同僚,现在他们都不在朝廷任职。他们哭着向松求情,希望他能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几句好话,恢复原来的官职。其中一些是参与叛乱的王公。松不同意,告诉他们,皇上没有将他们碎尸万段,已经很仁慈了,现在还想恢复王位怎么可能?但他们却说:“我们在阎王殿受尽严刑拷打,实在无法忍受。我们死了也就罢了,活着的还要与死去的比拼?看在我们也是皇家血脉的份上,请松大人帮忙。”
但松仍然不为所动,说道:“我多次劝你们不要给皇上惹麻烦,但你们连我也一起牵连,扬言要杀我全家以泄愤。现在还敢来求我?做梦吧。”
几位王爷见无法打动松,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现在是鬼,什么都不怕,但松大人别忘了,鬼也知道杀人,难道没听说过‘即使成鬼也要放过我’这句话吗?”
松毫不示弱,骂了回去:“你们这些坏蛋,成了鬼还想害人,那就是‘恶鬼’。难道没听说过‘阎王不会放过恶鬼’这话吗?到时候,你们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自作自受。”
“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吗?”一位王爷说。
“我们不怕你的恐吓。”另一位王爷说。
“今天的结果都是被你害的。”又一位王爷说。
“今天我们就是要报仇。”还有一位王爷说。
“打他。”有人发令。
于是,一群王爷上前将松打得鼻青脸肿。松拼命抵抗,无奈他只是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是那些习武的王爷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这时,另一个王爷走过来,松吓得连忙求饶:“别打了!我不会去阎王那里告发你们。”
“松大人,你怎么了?我是康王。你要去阎王那里告发谁呀?”康王问道。
松抬起头,果然是康王,便对康王说:“王爷,您家的事情贵府两位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正打算奏请皇上为王爷平反昭雪。请王爷原谅我的迟缓之罪。”
“啊,不不不!松大人言重了。你能帮助我家铲除那个乱臣贼子,已经是大功一件。我知道你写了一份奏章要为我家申冤,非常感谢松大人。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方便否?”
“方便,方便!康王爷请说,我一定尽力为您去做。”松连忙说。
于是,康王把他被关进东厂监狱时,王妃武师迎接儿子朱宗和弟弟武师赵义子换回儿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松惊讶地说:“我听说王爷的儿子朱宗已经在狱中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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