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哈最残酷的手段是将两个囚犯的饭和酒中下毒,东厂的狱卒从秘密牢房里把这两个囚犯拖出来。然而,还没走出监狱大门,两个囚犯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倒地而死。
酷堂太监和田统领见到这一幕,显得十分惊讶。田统领争辩道:“公公何必毒死他们?这不分明是杀人灭口吗?你到底害怕他们说出什么?”
朝中大小官员都畏惧东厂,尤其是酷公公,不仅不敢有丝毫不敬,而且想尽办法讨好他。然而,田统领有锦衣卫指挥使保护,又有皇后在皇上面前保全,手中又有千军万马,因此根本不把酷公公和东厂放在眼里,说话也不再顾忌。
酷公公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恐。俗话说“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现在的情况让他无法依赖。酷堂太监看在眼里,急忙说道:“公公不必惊慌,这两个囚犯本来就要被问斩,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田尚书也不必太过计较。公公还不至于需要杀人灭口。”
酷公公听后恍然大悟。这一定是锦衣卫派人给囚犯的食物或酒中下了毒,但他不明白,囚犯已经要上刑场了,难免一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但是,事情发生在东厂的监狱,酷公公当然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不得不装出感激的样子,顺着酷堂太监的话给自己台阶下。可是,田统领却不肯罢休:“这两个囚犯是逃兵,就这样死在这里不行,皇上要求杀一儆百的效果没有达到,岂不是抗旨不遵?你说怎么办?”
酷公公自然回答不上来。酷堂太监接着说:“这事容易办。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公公愿不愿意去做。”
“指挥使请说,小人愿意听明。”
“据我所知,在六扇门刑部的监狱里还关着两个囚犯,他们是兄弟,哥哥叫花满园,弟弟叫花开盛。他们也是逃兵,如果把他们押到刑场代替这两个逃兵问斩,皇上那边不就可以交代了吗?”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原来,你的真正目的在这里啊!”酷公公心想,“你们这是在跟我唱双簧!好吧,眼下我也别无他法,暂时也没有损失,就按你说的办,以后再慢慢算账。”
“想不到,连酷公公也有今天!”酷堂太监和田统领认为酷公公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心里得意洋洋。
再说六扇门监狱里关押着花氏兄弟二人。刑部已判决他们刑满释放,正准备让他们回家,却被东厂强行带走,押上刑场斩首示众。囚犯被押过菜市场时,围观的人群三层外三层,不明真相的人不断向花氏兄弟身上扔食物残渣、果皮、蛋壳,以表达他们的憎恨之情。花氏兄弟好不容易走过了漫长的一段路,全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不成人形。
到了宣武门外的刑场上,他们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中午三个时辰才被砍头。
今天天气晴朗,中午时分阳光如火,跪在刑场上的花氏兄弟备受折磨,只希望刽子手快点动手,免受这些折磨之苦,早日解脱。刽子手赤裸双手,暴露在阳光下,同样忍受痛苦,在行刑台上来回踱步,焦急万分,却只能等待命令,将所有的怨气凝聚在大刀上,发泄在囚犯的脖子上。酷堂太监和田统领坐在监斩棚内,悠闲自在,吃喝谈笑,只等人头落地,阴谋得逞,以解心头之恨。至于回去交差的事,自是另当别论。而站在酷堂太监身边的锦衣卫则没有那么自在,一个个汗流浃背,还得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田统领带来的士兵围在刑场四周维持秩序,比锦衣卫稍微好一些,可以站在原地活动。
再看酷公公心里很不舒服,显得十分恼怒,在两个囚犯周围踱步。酷公特别想从花氏兄弟口中套出话来,抓住他们的弱点,置人于死地,但花氏兄弟什么也没说。酷公反而从酷堂太监和田统领的对话中猜出了其中的内情,并让东厂特务秘密调查此事。
中午三个时辰到了,刑场周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当酷公听到这两个逃兵参与了屠杀银湖县十里桥镇七十二名无辜百姓一事时,所有人都义愤填膺,高呼:“凌迟处死!”“砍成碎块!”“让野狗咬死他!”
这时,花氏兄弟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替罪羊。大声喊道:“冤枉啊!冤枉啊!我们根本没去过十里桥镇。”花满园和花开盛原以为酷公是因纪家墙爆炸而被酷堂太监之子酷堂太监报复,没想到竟是替人顶罪。怎么可能?于是他们大声喊冤,可惜即使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听酷公的解释,更没有人替酷公平反。
但天无绝人之路。中午三个时辰刚到,当两名刽子手拼命挥刀砍下时,绑在木桩上的花氏兄弟突然消失不见,两把大刀重重砍在粗木桩上。因为锦衣卫想让花氏兄弟死前多受些苦,所以刀刃经过处理,非常厚实。刽子手一刀砍下去,没有砍到人,刀却被木桩弹回,两人不仅虎口震裂,鲜血直流,还活活被刀砍伤头部,一人当场昏倒,另一人当场毙命。
两个囚犯不见了,两个刽子手也倒下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呆了。突然有人喊道:“酷公是被冤枉的,酷公是个好人,老天爷把他们救走了。”
此时,谁还能不信?刚才义愤填膺的人全都跪下,像磕头虫一样磕头,祈求老天爷宽恕他们相信了坏人的谎言,冤枉了好人。
这时,又听见人群中有人高呼:“各位乡亲,台上那些贪官污吏欺骗我们百姓,让我们痛恨好人,心怀鬼胎。”话音刚落,无数砖块、瓦片、泥土,甚至锄头、铁锹,像雨点般飞向监斩棚。
台上所有人,包括锦衣卫、东厂人员,以及两名监斩官酷堂太监和田统领,还有总指挥酷公公,全部眼花缭乱。酷公还在忙着寻找那两个囚犯,嘴里不停念叨着“人跑到哪里去了”,但没有听到台下人的呼喊声,等到看见飞向酷公的那些物品时,已经来不及躲避。酷公大多数没有死,但受伤严重。酷公在东厂特务的保护下,跑得比兔子还快。
酷堂太监本就是一个狡猾的人,躲在锦衣卫士兵后面,翻滚到台下,站起来就跑了。田统领带来的士兵被周围百姓紧紧围住,被打得死去活来,哪里能跑上去保护他们?田统领被围困在台下,胖身体被打得鼻青脸肿,幸亏拉了几个人挡在前面,才保住性命。
第二天早朝,田统领称病未到,酷堂太监和酷公公谎称昨天已在十里桥镇将屠杀百姓的两名凶手正法,并且将关押在六扇门的两名囚犯“无罪释放”,以显示国法威严和皇恩浩荡。皇上龙颜大悦,高兴地说:“如今天下太平,全靠各位大臣勤勉尽责,治理国家有方。朕甚感欣慰!”
满朝文武无人敢说真话。至于昨天被绑在刑场上是否真是十里桥惨案的罪犯,刑场上消失的两名囚犯去了哪里,刑场上暴动致多人死亡的事情,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再说皇宫守夜的金赏和德尔帝两人时间长了不免觉得无聊,偷偷跑到角落里聊了几句,结果被巡逻队发现,被江统领惩罚。于是,金赏和德尔帝被派去后宫冷宫守夜,这是他们最不愿意做的事。两人便找机会请求霍家姐妹帮忙,让江统领饶恕一次。
霍家姐妹一听“冷宫”二字,忽然想起一件未了之事,决定让金赏和德尔帝安心留在冷宫,密切注意那里的情况。
不久后,酷贵妃得知田统领受伤在家养病,十分想念,白天便悄悄派人把他召入宫中,藏在冷宫中,晚上两人单独见面。
这件事被金赏和德尔帝发现,急忙告诉霍家姐妹。当晚,金赏和德尔帝被霍家姐妹叫去,让金赏穿上黄袍,让德尔帝扮演成小宝子,然后领着他们来到后院冷宫一个十分安静的房间,让他们假装愤怒到极点的模样,破门而入。金赏和德尔帝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去,发现酷贵妃和田统领正在里面做不可描述之事。酷贵妃和田统领吓得魂飞魄散,看到“皇上”站在面前,吓得尿裤子,跪在地上求饶。然而,等了半天,见皇上只是生气,并没有要治他们罪的意思,两人急忙抓起地上的衣服,像狗一样从金赏和德尔帝身边逃出去。
酷贵妃和田统领两人灰溜溜地逃出后院,穿好衣服。酷贵妃跑回自己的房间,吓得一夜未眠。田统领连夜跑回东北京城总兵府。
第二天早上,皇上见酷贵妃没来问安,便亲自到后宫探望酷贵妃。酷贵妃见皇上驾临,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以为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皇上见酷贵妃如此异常,不解其意,急忙扶她起来,亲切询问原因。酷贵妃只是哭泣,经过反复追问,酷贵妃感觉皇上是出于面子,不愿当众说这件事,便在众人面前说了一大堆田统领的坏话,其中包括田统领纵容逃兵的事情,还有逃兵屠杀十里桥百姓的事情,都是田统领下的命令。酷贵妃以为这样会让皇上明白她是被田统领逼迫的,同时也是给皇上和自己一个台阶下。
酷贵妃哪里知道,皇上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听了酷贵妃的控诉,还以为酷贵妃是因为田统领做了这么多坏事,对朝廷不利,才导致酷贵妃生病,感动不已,于是皇上便“为红颜而怒”,打算拿田统领问罪,劝慰酷贵妃安心休息。
田统领听说皇上要拿他问罪,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立即逃往北方敌国狄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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