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仆人看到我们有几个人,就回去又想要一个大盆来,专门给我们喝水。”
“我们喝的水应该已经让我们饱了。”
“那粥真的很好喝!爷爷。”最小的孩子高兴地对没有牵着道士的人说。
“好,大爷不要再抢话了。听我说给爷爷。”那个讲故事的大孩子说道:“我们在地主家门口喝粥的时候,那位老和尚又来了,坐在我们旁边跟我们讲笑话时,讲了这个故事。”
没有牵着道士的人笑了笑说:“你们有没有感谢那位老和尚啊?”
“感谢了。”大孩子回答。
“我要说‘感谢’。”最小的孩子说。
“我也说了。”另一个孩子说。
“你们没有。”有个孩子反驳。
“我说了,你们没听见。”那个孩子不服气地说。
“好了好了!大家都都是好孩子。”没有牵着道士的人对大孩子说,“现在带大家快去吃饭,吃完让他们早点睡觉。明天一早起床去地主家门口排队。”
“那,爷爷,我是排在第一个呢,还是排在最后呢?”最小的孩子认真地问道。
“你们不管排在哪里都会有粥喝。”一个陌生人突然进来插话说。
“老和尚爷爷!”孩子们惊讶地跳了起来。
没有牵着道士的人见到来人赶紧上前施礼说:“道长,自从分别后一切还好吧!”
那个“老和尚爷爷”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原来他是西岳华山山主步浪道长。
“道长亲自前来必有要事禀报,请道长明示。”没有牵着道士的人说。
步浪道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交给没有牵着道士的人,说:“天气将会有特别变化,非常寒冷,这个袋子里有孩子们御寒的棉衣、棉裤和棉被。紧急情况下还可以把孩子们全部装进袋子。”
没有牵着道士的人接过钱袋道:“多谢道长关爱,在下铭记在心。”
等步浪道长走后,孩子们都十分好奇,这么小的一个袋子,就连一个小孩子的拳头都放不进去,怎么能装下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衣服和被子?所有人都很难想象,但也不怀疑,因为他们已经在山中见过神仙和妖怪。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步浪道长和没有牵着道士的人都不是平常的神仙,本事都很大!不过,大家还是非常想亲眼看到这个神奇的袋子的表现,便恳求仙鹤爷爷给他们变一个看。
“好,好,好!天气已经很冷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发棉衣、棉裤和棉被,每人一套。”没有牵着道士的人兴高采烈地说,“但是,每个人拿到自己的东西后,立刻睡觉。如果有人不听话,手里的东西就会消失。”
孩子们非常高兴,都乖乖等着。没有牵着道士的人让每个孩子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准移动,然后把袋子向空中一扔,袋子就自动飞到孩子们面前。每到一个孩子面前,袋子就停了下来,这个孩子就会看到衣服从袋子口掉下来,样式和其他人一样,但大小只适合他自己,穿上去一看,非常神奇。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去地主家门口排队等候发粥。这位地主名叫张善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刚看到这么多穿着整齐的孩子,还以为是县学里的学生,但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立刻安排这上百个孩子都进了他家院子,让每人都坐好,急忙安排回厨房用大锅多煮一些粥,并且还加上一些点心给孩子们吃。
然而,还没等粥煮好,一群手持各式武器的人突然闯了进来。张善人一看吓坏了,原来是县衙的差役和捕快,这些人几乎都是县太爷的公子们的家兵,横行霸道,惹不起。他赶紧上前打招呼。谁知这群人一把推开张善人,什么也没说就把一百多孩子全抓走了。
张善人莫名其妙,担心这些孩子的主人会找上门来,但他又不敢去找县太爷讨个说法,只好赶紧出去打听这些孩子的来历。左右邻居自然都不知道,幸好碰到了没有牵着道士的人才弄清楚,原来这些孩子都是华山道观的小道士,在路过平湖县时,昨天晚上才在镇上住下的。没有牵着道士的人向张善人问明情况后,安慰了张善人几句,并吩咐他在午时三刻去县衙报案,要按照没有牵着道士的人指点的那样说。
张善人心中忐忑,这件事显然是要得罪县太爷,但面对孩子们的主人总得有个交代,所以别无他法,只能答应。再想想,也只不过是真的去县衙报个案而已,应该不会让县太爷生气太大;再说也要考虑为自己双胞胎儿子积德,因此,只能不管不顾,下定决心按照没有牵着道士的人说的去做。
再说那些县太爷的公子们势力很大,在平湖县更是无人能比。张善人原本出身贫寒,只是略读过几本书,头脑灵活,喜欢投机取巧。四十五岁考上秀才后,迫不及待地想往上爬,想尽办法拜了一个叫莽光祖的干爹。这时正好银湖县缺少一个典吏,莽光祖合谋,便让人将这些公子安插进去补缺,跟随县令骄纵行事。
再说莽光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势?张善人祖先是开油坊的,仗着家里有钱,不好好读书,多次参加科考都未能取得功名。因为风流成性,抢了几户人家的漂亮女孩当“养女”,没想到其中一个养女竟被选为秀女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于是地方官为了讨好莽光祖,便又加封他为贡生。
从此,莽光祖倚仗皇亲国戚的身份,到处假冒伪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小官员大多是他家的座上宾,成了他的保护伞。原平湖县令一直看不起莽光祖,莽光祖得势后,迫不及待地想尽办法逼他辞职回乡,让自己的儿子们坐上市长的位置。这些公子们受到宠幸,千方百计讨好莽光祖,称他为“太子爷”,正巧与“太子爷”的发音相似,一举两得。莽光祖也就安心地接受了。
十多年前,莽光祖想请一位很有名气的武先生来教自家小孩读书,武先生一直痛恨莽光祖这个恶霸,坚决拒绝。谁料武先生这一拒绝让莽光祖恨之入骨,于是他让这些公子们设计陷害武先生。
公子们设计向武先生征税,武先生当然交不起。根据朝廷法律,交不起税就要坐牢。武先生无奈之下只好借高利贷解决燃眉之急,却没想到,放高利贷的人竟是莽光祖家管家六病疣。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六病疣虽然有一双斗鸡眼,但还是看出武先生的女儿武崇慧是个绝世美女。张善人一回来就在莽光祖面前大肆夸奖武崇慧多么美丽。
莽光祖听了非常兴奋,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穷骨头的武先生,逼他在走投无路时向自己低头认错,现在却起了歪心思,想让公子们和六病疣想办法帮他把武崇慧这个小美人弄到手。
公子们和六病疣便联手把武先生逼到了绝境。武先生虽然是个有学问的人,但性格刚直不阿,看清他们的阴谋后,便拼命与他们对抗。结果,夫妻俩被残忍地打死。公子们亲自指挥手下把武崇慧绑起来,在夜里送到莽光祖府上。
五十多岁的莽光祖见到武崇慧惊喜不已,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便连夜把她关在自己房间里,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手刚碰到武崇慧的袖子,他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武崇慧全身都被绑着,动弹不得。她见莽光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猜想他可能昏过去了,便趁机解开身上的绳子。没想到这些绳子居然断了。她整理好衣服后,发现天已经快亮了。这时她才意识到莽光祖已经死了,便趁着夜色,拼命逃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县衙派人全城搜捕“杀人犯”武崇慧,但武崇慧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不久后,有人在老拉山发现了武崇慧,但平湖县的捕快不敢上山抓人,因为老拉山并不在平湖县境内,两地县令是对头,对方惹不起。再加上打听到武崇慧加入了“土匪”,又怕被土匪盯上惹麻烦,所以一直没有去抓武崇慧。
没想到,老拉山上小拉拉却送上门来,不仅进入了平湖县境内,还在县衙眼皮底下讨饭,公子们欣喜若狂,名义上是要为养父“太子爷”报仇,暗地里却另有目的,那就是想让武崇慧做自己的小妾,如果武崇慧不肯屈服,就将她关进大牢,甚至处死。
然而,他的美梦落空了。捕快们把一百零八个孩子抓进县衙审问,里面并没有武崇慧。再对最小的孩子们进行审问,却让捕快们气愤不已,因为孩子们众口一词说“武崇慧被妖怪抓走了”。不少孩子还讲述了发生在老拉山上的与神仙和妖怪战斗的故事。
公子们一次又一次地听这些“荒诞的故事”。而且,这么多孩子都重复讲述这些故事,把他气得快要发疯。公子们凶狠地抓住几个最小的孩子恐吓道:“说实话,如果再编那些骗人的鬼话,就把你们舌头割掉。”
孩子们吓得边哭边说:“我们没有编造,我们说的是实话。”
“这些小家伙全是被训练出来的骗子。”公子们嘶哑着嗓子吼道,“把他们全都关进大牢。”
就在这时,差役来报:“老爷,有一个您的旧同事在县衙门口求见。”
“不见不见!让他滚蛋。”公子们气急败坏地骂道,但话音刚落,公子们又怕了。心想:旧同事?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于是马上换了个口气对报信的差役说:“慢点慢点,你回去。那人长什么样?”
“身穿道袍,看上去很吝啬。”差役说。
公子们心想,现在朝廷乱成一团,官员也不敢露面,改个装也很正常,于是先让捕快们暂时把那些孩子带到后院等待处理,然后对差役说:“快去,把他请进来。”
公子们话音刚落,没有牵着道士的人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其实,没有牵着道士的人一直和孩子们在一起,只是孩子们没有看到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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